美国间质性肺疾病死亡率趋势与COVID-19大流行的关联分析（1999-2022）

　　本刊推荐：为探究COVID-19大流行对间质性肺疾病（ILD）死亡率的影响，研究人员利用CDC WONDER数据库开展全国性趋势研究。结果显示ILD相关年龄标准化死亡率（AAMR）在2021年达峰值26.5（95%CI 26.2-26.8），非西班牙裔美国印第安人/阿拉斯加原住民群体死亡率最高，医疗设施内死亡占比最大。该研究揭示了呼吸道疫情对慢性肺病患者群体的叠加风险，为特殊人群保护策略提供数据支撑。

　　

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间质性肺疾病（Interstitial Lung Disease, ILD）作为以肺部炎症和/或纤维化为特征的疾病群，正成为影响数十万美国人的重要健康问题。患者不仅面临进行性呼吸困难、需氧疗维持生存的困境，更令人担忧的是，最严重阶段的三年死亡率高达76.8%。尽管在2019年美国已有超过65万确诊案例，但令人困惑的是，在COVID-19大流行之前，ILD死亡率竟保持相对稳定——这一现象与持续恶化的患者生存质量和不断增长的老龄化人口基数形成鲜明对比。

COVID-19疫情的爆发彻底改变了这一态势。这种急性呼吸道疾病不仅引发咳嗽、发热等急性症状，更可能导致肺炎和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RDS）。更值得注意的是，约四周后可能出现的“长期新冠”（Long COVID）症状群，包括脑雾、持续疲劳和呼吸困难，以及meta分析揭示的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等后续风险，都暗示着新冠病毒可能对呼吸系统产生深远影响。这就引出了一个关键科学问题：这场全球大流行是否对本就脆弱的ILD患者群体造成了叠加打击？疫情带来的医疗资源挤兑、就诊模式改变是否进一步放大了这种风险？

为回答这些问题，Leary等研究人员在《Respiratory Research》发表了全国性死亡率趋势研究。团队利用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流行病学研究在线广域数据（CDC WONDER）数据库，提取1999-2022年间609,157例ILD相关死亡记录。通过国际疾病分类第十版（ICD-10）编码J84.1（其他伴有纤维化的间质性肺疾病）、J84.8（其他特定间质性肺疾病）和J84.9（未特指间质性肺疾病）识别病例，重点关注45岁及以上人群。采用Joinpoint回归模型（版本4.9.0.0）分析死亡率趋势变化点，计算年度百分比变化（APC）和平均年度百分比变化（AAPC），并对种族、性别、地域和死亡地点等多维度差异进行深入剖析。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1）基于CDC WONDER数据库的全国死亡证明记录分析；2）使用ICD-10编码J84.1/J84.8/J84.9进行病例识别；3）采用Joinpoint回归程序进行时间趋势分析；4）计算粗死亡率（CMR）和年龄标准化死亡率（AAMR）；5）按种族、性别、年龄组、人口普查区域和死亡地点进行分层统计。

整体死亡率趋势

研究发现ILD相关年龄标准化死亡率（AAMR）在2021年达到峰值26.5（95%CI 26.2-26.8），较202年的22.6（95%CI 22.4-22.9）显著上升。整个研究期间共记录609,157例ILD相关死亡，Joinpoint回归分析显示所有人群的AAMR在COVID-19爆发初期（2020年）大幅上升，2021年达到顶峰，2022年有所回落。

人口学差异

性别分层显示男性死亡326,915例，女性282,242例，男性AAMR始终高于女性。种族分析揭示非西班牙裔（NH）美国印第安人或阿拉斯加原住民群体死亡率持续最高，而非西班牙裔非洲裔美国人死亡率最低。西班牙裔或拉丁裔与非西班牙裔白人群体的死亡率相似。

种族与性别交互影响

非西班牙裔非洲裔美国女性群体年AAMR最低，而非西班牙裔美国印第安人或阿拉斯加原住民男性群体死亡率最高。西班牙裔或拉丁裔男性的AAMR增长幅度最大。所有种族-性别组合群体均显示2020年COVID-19爆发初期AAMR大幅上升，2021年达峰，2022年回落。

年龄分层特征

ILD相关死亡率与10年年龄分组呈正相关。85岁以上群体死亡率始终最高，且疫情期间增幅最大。75-84岁年龄组的粗死亡率在此期间也显著上升。

地域分布差异

东北地区AAMR增长幅度最大，但整体死亡率始终最低。西部、中西部和南部地区死亡率较为接近，且始终高于东北地区。所有人口普查区域均呈现2020年初AAMR大幅上升，2021年达峰，2022年回落的模式。

死亡地点变化

家中死亡事件增长最为显著，从1999年的3,612例增至2022年的13,099例。住院医疗设施内死亡数量同样增加，特别是在2020-2021年疫情期间表现明显——从2020年的12,678例骤增至2021年的16,623例。1999-2022年间大多数ILD死亡发生在住院医疗设施内。

研究结论表明，COVID-19大流行给间质性肺疾病患者群体带来了独特挑战。死亡率数据与既往研究一致：Cavasin等发现特发性肺纤维化（IPF）患者COVID-19死亡率高达34%，远高于普通人群；Aveyard等证实IPF和其他ILD患者死亡风险增加，风险比高达2.31。值得注意的是，非西班牙裔美国印第安人和阿拉斯加原住民女性受到疫情影响尤为严重。

尽管吸烟是ILD发展的明确风险因素（美国印第安人和阿拉斯加原住民吸烟率达21.9%），但未能完全解释死亡率差异——吸烟率第二高的非洲裔美国人（16.8%）反而ILD死亡率最低。Adegunsoye等先前研究也记载非洲裔美国人ILD死亡率为19%，而非非洲裔美国人为27%，这种保护机制仍需深入探索。

东北地区死亡率显著低于其他地区的原因可能包括诊断不足（人口密度高导致诊断资源相对稀缺）、医疗资源分布差异或环境因素等。家中死亡数量的持续上升则反映了美国终末期照护模式的整体转变，这一趋势在疫情前已然存在并在疫情期间加速。

该研究的优势在于CDC WONDER数据库的规模性和可靠性，提供了全国死亡证明记录的可信分析基础。局限性包括ILD异质性导致的诊断准确性差异，以及无法控制社会经济地位、文化差异等混杂因素。研究人员强调，医疗专业人员应认知这些趋势并在诊治ILD患者时保持警惕，同时呼吁进一步研究以明确这些差异背后的生物学和社会学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