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至关重要：昼夜节律在力量表现中胜过月经周期，但对动机的影响则相反

　　本刊推荐：为探究昼夜节律（CR）与月经周期（MC）对女性运动表现的独立与联合效应，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重复测量观察性研究。结果显示，力量表现（如握力、CMJ高度和等速膝伸肌力矩）在下午显著优于早晨（p<0.05），而动机水平在排卵期达到峰值（p=0.006）。研究表明，CR对力量的影响比MC更稳定，而MC主要关联主观动机，这为女性训练和测试的时间安排提供了重要依据。

　　

在运动科学和女性健康研究领域，两个内在的生物节律——昼夜节律（Circadian Rhythm, CR）和月经周期（Menstrual Cycle, MC）——长期以来被认为是影响人体机能和运动表现的关键因素。然而，大多数相关研究集中于男性运动员，女性往往被排除在外，导致针对女性的、考虑其独特生理周期的运动表现数据严重缺乏。尽管有零星研究探讨了CR或MC的独立作用，但两者如何交互影响女性的力量输出和心理状态（如动机）仍模糊不清。现有研究普遍存在样本量小、方法学不一致（如MC阶段验证不足）以及忽略个体差异（如计时类型）等局限，使得教练员和运动员难以依据可靠证据来优化训练计划。因此，厘清CR和MC对女性运动表现的独立及联合效应，对于制定性别特异性的、个性化的训练策略至关重要，这不仅关乎竞技表现的提升，更关系到广大运动女性的健康与运动体验。

为了精准回答这些问题，由Michaela Bení?ková领衔的研究团队在《Journal of Science and Medicine in Sport》上发表了一项严谨的观察性研究。他们招募了27名自然月经周期、身体活跃的女性（20-35岁），进行了一项为期数月的重复测量研究。研究设计精巧，每名参与者需要完成共6次测试会话，这些会话跨越了一天中的两个时间点（早晨07:30–09:00 h；下午16:30–18:30 h）和月经周期的三个特定阶段（早期卵泡期Early Follicular Phase, EFP；预估排卵期Ovulation；中期黄体期Mid-Luteal Phase, MLP）。研究团队采用了一系列可靠的测试方法：使用手柄测力计（Handgrip Dynamometry）评估上肢力量；通过测力台（Force Plate）进行下蹲跳（Countermovement Jump, CMJ）测试，获取跳跃高度和相对最大功率（W/kg）数据；利用等速肌力测试系统（Isokinetic Dynamometry）精确测量膝关节屈肌和伸肌在不同角速度下的峰值力矩（Nm）。此外，参与者还使用7点李克特量表（7-point Likert scale）对自身动机水平进行主观评分。为了控制潜在混淆因素，研究还通过早晨-夜晚问卷（Morningness-Eveningness Questionnaire, MEQ）确定了每位参与者的计时类型（Chronotype），并将其分为晨型（M-types）、中间型（I-types）和晚型（E-types）。月经周期的阶段通过自我报告月经出血和尿促黄体生成素（LH） surge测试进行估算和确认。

研究结果丰富而具有启发性，清晰地描绘了CR和MC各自以及联合作用的图景。

强度结果

数据分析表明，一天中的时间（ToD）是影响力量表现更强有力的因素。几乎所有测试的力量指标在下午都表现出统计学上的显著提升：握力平均增加0.7 kg (p = 0.026)；CMJ跳跃高度增加0.016 m (p < 0.001)；CMJ相对最大功率增加2.5 W/kg (p < 0.001)；优势侧膝关节伸肌峰值力矩增加5.86 Nm (p = 0.007)；非优势侧膝关节伸肌峰值力矩增加4.17 Nm (p = 0.020)。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月经周期 phase作为一个独立因素，对任何力量测试指标均未产生显著影响。

动机

在动机方面，情况则恰好相反。研究发现动机水平显著受到月经周期 phase的影响 (p = 0.006)，而在一天内的不同时间点则未发现显著差异。具体而言，参与者在预估排卵期报告的动机水平最高，显著高于早期卵泡期（平均高0.89点）和中期黄体期（平均高0.65点）。

日间与周期的交互作用

研究仅在一个指标上发现了昼夜时间与月经周期之间存在显著的交互作用（Daytime*Cycle interaction），即非优势侧膝关节伸肌力量 (p = 0.034)。事后分析表明，在预估排卵期和中期黄体期，下午的伸肌力量显著高于早晨（分别高出7.12 Nm和5.69 Nm）。

计时类型的影响

当将计时类型作为组间因素纳入分析后，研究揭示了其在动机变化中的重要作用。结果显示，计时类型与测试时间存在显著的交互作用 (p = 0.032)。只有晚型人（E-types）的动机水平从早晨到下午表现出显著上升（增加1.33点，p = 0.003），而晨型人（M-types）和中间型人（I-types）的动机在全天保持稳定。在早晨，晚型人的动机水平显著低于晨型人。

研究的讨论部分对这些发现进行了深入解读。力量表现下午更佳的现象与已知的昼夜节律生理学一致，通常归因于下午核心体温升高、激素分泌（如皮质醇）节律以及神经系统兴奋性变化等因素，这些共同优化了 neuromuscular function（神经肌肉功能）。而月经周期未能显著影响力量，这与近年一些高质量系统评价的结论相符，表明对于健康、活跃的女性而言，月经周期各阶段的基础力量能力可能相对稳定。动机在排卵期达到峰值则可能与此时雌激素（Estradiol）水平升高及其对情绪和动机中枢神经系统的积极影响有关。

该研究的结论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它明确指出，对于追求最佳力量表现的女运动员和活跃女性而言，优先考虑训练和比赛的时间（安排在下午）比刻意调整计划以迎合月经周期阶段更为有效和可靠。然而，教练员和运动员也可以利用排卵期动机自然高涨的特点，在此期间安排需要高度主观努力和专注的训练内容或比赛。此外，认识到计时类型对个体每日动机波动的影响至关重要，特别是对于晚型人，避免在早晨安排高强度或需要高投入的训练可能有助于提高训练依从性和整体表现。

总之，这项研究为“女性运动表现是否受月经周期影响”这一长期争论提供了更细致、更科学的视角。它强调了一个核心信息：时间的确至关重要（When time matters），但这里的时间既指一天中的时钟时间，也指个体内在的生理时间（计时类型）。在研究层面，它呼吁未来研究需采用更严谨的方法（如客观激素检测、更多时间点采样）并充分考虑个体差异。在实践层面，它为制定个性化、科学化的女性训练方案提供了坚实的证据基础，推动运动科学朝着更具包容性和精准性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