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后持续性头痛成人患者中爱丽丝梦游仙境综合征（AIWS）的探索性研究：一项拉丁美洲横断面调查

　　为解决COVID-19后持续性头痛患者中爱丽丝梦游仙境综合征（AIWS）的临床特征和影响因素尚不明确的问题，研究人员在拉丁美洲开展了一项横断面研究。结果显示，25.2%的参与者报告了至少一种AIWS症状，且急性期出现AIWS症状是后期发生的强预测因子（OR=9.937）。该研究提示SARS-CoV-2可能是AIWS的重要诱因，对临床识别和管理长程COVID神经系统后遗症具有重要价值。

　　

在COVID-19大流行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患者报告在感染后出现长期症状，即长程COVID（Long COVID），其中神经系统后遗症尤为常见。持续性头痛是报道较多的症状之一，估计约有8-15%的患者在感染后六个月内仍受其困扰。然而，除了头痛，一些患者还开始描述一系列奇特的感知扭曲——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大小发生变化、时间流逝速度异常、周围环境显得不真实或者颜色异常鲜艳。这些症状与一种被称为爱丽丝梦游仙境综合征（Alice in Wonderland Syndrome, AIWS）的神经精神障碍高度吻合。

AIWS最早由神经学家Caro W. Lippman于1952年描述，并以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命名。患者可能出现视物显大症（macropsia）、视物显小症（micropsia）、离体体验（illusory levitation）、时间扭曲（time distortion）以及现实感丧失（derealization）等超过60种症状。该综合征常见于儿童和年轻人，病因多样，包括偏头痛、感染性疾病（如EB病毒）、中枢神经系统病变、精神障碍以及某些药物等。尽管病例积累逐渐增多，但AIWS在COVID-19中的表现尚未得到系统研究。此前仅有零星病例报告提示SARS-CoV-2感染可能与AIWS有关，但仍缺乏大样本证据支持。

为此，Carrión-Nessi等人在《BMC Neurology》发表了一项题为“Exploring Alice in Wonderland syndrome in adults with persistent headache after COVID-19: a cross-sectional study in Latin America”的研究，旨在明确拉丁美洲地区COVID-19后出现持续性头痛的成人中AIWS的临床特征及相关因素。

本研究基于一项在线横断面调查，该调查于2022年4月15日至30日通过Google Forms平台以西班牙语进行，覆盖包括委内瑞拉在内的八个拉丁美洲国家。研究对象为18岁及以上、经RT-PCR或抗原检测确诊SARS-CoV-2感染、且在感染后超过28天仍存在持续性头痛的成年人。AIWS症状的定义参考既往文献，包括视觉和体感扭曲等多类表现，并通过封闭式问题（是/否）进行采集。最终共421名参与者纳入分析，其中106人（25.2%）报告至少一种AIWS症状。统计分析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卡方检验以及二元逻辑回归（后退逐步法）方法，以识别与AIWS相关的因素。

AIWS症状的发生与特征

在106名出现AIWS症状的参与者中，最常见的症状包括时间扭曲（32.1%）、现实感丧失/人格解体（24.5%）、色觉增强（hyperchromatopsia，20.8%）、离体感（17.9%）以及视远显近/视近显远（teleopsia/pelopsia，17.9%）。症状数量中位数为1（IQR: 1），最多可达7种。进一步分析显示，AIWS组参与者更年轻（中位年龄36岁 vs. 39岁，p=0.011），且既往偏头痛比例更高（40.6% vs. 29.5%，p=0.035）。

急性期与后期AIWS的关联

研究发现，急性COVID-19期间出现任何AIWS症状是后期AIWS的最强预测因子（OR=9.937，95% CI：5.603–17.62，p<0.001）。此外，急性期畏声（phonophobia，OR=2.322）、抑郁症状（OR=1.937）、味觉丧失/减退（ageusia/hypogeusia，OR=1.971）也显著增加后期AIWS发生风险；而面部出汗（OR=0.462）和鼻塞（OR=0.519）则与风险降低相关。

伴随症状与多因素分析

逻辑回归模型还显示，后期AIWS与多种急性期及后期症状独立相关，包括畏声、焦虑、眼睑水肿（palpebral edema）、脑雾（mental fog）和畏光（photophobia）。这些症状共同反映了AIWS与偏头痛样表现及精神病理状态的重叠。

本研究首次在较大样本中揭示了SARS-CoV-2感染与AIWS的密切关联。AIWS在COVID-19后持续性头痛患者中并不罕见，尤其是在年轻和有偏头痛史的个体中。急性期出现AIWS症状极大地增加了后期风险，提示SARS-CoV-2可能通过神经炎症、脑灌注异常或自身免疫等机制影响颞-顶-枕交界区，该区域负责整合多感官信息并构建自我感知。结果强调，临床医生应在长程COVID评估中主动筛查感知扭曲症状，从而为患者提供更全面的诊断与管理。未来需开展前瞻性研究以明确AIWS的病理机制及其与长程COVID其他神经精神症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