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社会生态系统管理中传统生态知识与西方科学的交织：一项系统图谱方案

《Environmental Evidence》：Braiding traditional ecological knowledge and Western science in the management of freshwater social-ecological systems: a systematic map protocol

　　全球淡水生态系统严重退化，生物多样性急剧丧失。为应对这一危机，研究人员系统梳理了将传统生态知识（TEK）与西方科学相结合的管理方法，构建了全球证据图谱，旨在为制定更有效、公平的保护策略提供科学依据，助力实现IPBES倡导的变革性转变。

　　

全球淡水生态系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作为生物多样性的关键枢纽和人类生存的重要支撑，这些水域却在以惊人的速度退化。监测数据显示，自1970年以来，淡水脊椎动物种群数量平均下降了83%，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名录显示，每四种被评估的淡水物种中就有一种面临灭绝威胁。这种急剧衰退主要源于栖息地退化、污染和气候变化等多重人为压力。

更令人担忧的是，淡水生态系统的有效管理还面临着严重的数据缺口。由于历史研究的忽视，我们缺乏评估当前趋势所需的基准数据，而传统的科学监测又往往受限于时空范围，难以捕捉长期和精细尺度的生态动态。这种数据缺失问题还因"基线偏移综合征"（Shifting Baseline Syndrome, SBS）而加剧——每一代人都将更加退化的状态视为常态，从而无法认识到生态系统曾经的完整状态。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将传统生态知识（Traditional Ecological Knowledge, TEK）与西方科学相结合的方法日益受到重视。与可能暗示一种知识体系被另一种同化的"整合"概念不同，"交织"（braiding）这一隐喻强调两种知识体系在保持各自完整性的同时相互增强，就像编织中的各股线一样，共同形成更强大的整体。传统生态知识是土著人民和地方社区积累的、基于地方的环境知识、实践和信仰体系，而西方科学则是指用于评估和管理社会生态系统的正式、假设驱动的方法论。

这种知识交织的方法特别适用于数据稀缺的地区，传统生态知识能够弥补西方科学的常见空白，提供关于生态历史、种群趋势和可持续实践的关键见解。重要的是，有效的知识交织需要将土著人民和地方社区（Indigenous Peoples and Local Communities, IPLCs）视为知识共同生产的重要伙伴，而不仅仅是信息提供者。

自1992年里约地球峰会通过《21世纪议程》呼吁承认和加强土著人民及其知识的作用以来，知识交织已成为全球政策框架的优先事项。《生物多样性公约》第8(j)条要求尊重和保护传统知识，而《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的Target 22则要求确保土著人民和地方社区的充分有效参与及其知识的整合。2024年IPBES专题评估再次呼吁"将土著和地方知识编织到决策中"。

为了落实这些国际承诺，决策者和实践者需要关于现有知识交织方法的清晰综合。虽然已有关于传统生态知识的有价值综述，但对淡水管理领域中将传统生态知识与西方科学相结合的方法进行全面综合仍是一个关键空白。由Ronald J. Maliao和Béla Tothmérész在《Environmental Evidence》上发表的研究正是为了填补这一空白，通过系统图谱提供这一基础证据库，最终使研究人员、实践者和政策制定者能够为淡水社会生态系统设计更有效和公平的管理策略。

本研究采用了多层搜索策略，包括三个核心文献数据库（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Scopus和ProQuest自然科学合集）的系统检索、针对灰色文献资源（包括学位论文和关键组织网站）的有针对性搜索，以及以综述为中心的前向和后向滚雪球搜索。检索策略基于主要问题的四个概念块构建，使用布尔逻辑和邻近运算符，并通过包含20篇关键文章的测试列表进行了验证。所有检索记录经过两阶段筛选过程（标题/摘要和全文），并进行一致性检查以确保透明度和最小化偏差。最终纳入的研究将通过详细编码协议提取数据，回答七个次要问题并构建知识交织方法的类型学。

研究结果显示，该系统图谱方案将产生三个主要输出：叙事综合识别知识缺口和集群；包含所有研究编码元数据的综合公共数据库；以及一套交互式数据可视化工具。这些输出共同为推进淡水管理中传统生态知识的有效和公平交织提供了 consolidated evidence base。

从研究方法来看，作者团队遵循环境证据协作组织（Collaboration for Environmental Evidence, CEE）指南，并按照系统证据合成报告标准（ROSES）进行报告。搜索策略采用多层方法，包括对核心文献数据库的系统检索、针对灰色文献（特别是博士论文和国际组织报告）的有针对性搜索，以及以高影响力综述文献为节点的滚雪球搜索。所有检索记录经过严格的两阶段筛选过程，并进行一致性检查以确保可靠性。数据提取采用预设计的编码表，涵盖文献计量特征、生态背景、知识持有社区、传统生态知识类型、交织目的和阶段、工具与技术以及方向性与障碍等多个维度。

目标与问题部分明确了本系统图谱的核心目标是全面梳理将传统生态知识与西方科学相结合的方法学证据，主要回答"在淡水社会生态系统的规划、管理、监测或评估中，将土著和地方社区的传统生态知识与西方科学相结合的方法（途径、框架或模型）的证据基础是什么？"这一核心问题。该问题采用Population（人群）、Concept（概念）、Context（语境）框架构建，确保系统性和全面性。

纳入与排除标准部分详细规定了研究的筛选标准。在研究对象方面，必须关注土著人民、地方社区或特定资源依赖群体（如 artisanalfishers）持有的传统生态知识；在概念方面，必须描述、应用、提出或评估将传统生态知识与西方科学相结合的方法学；在语境方面，必须位于全球内陆水生社会生态系统，包括淡水环境和过渡性半咸水栖息地（如河口和三角洲）。排除标准包括纯生物物理研究、传统生态知识仅被边缘化提及的研究，以及纯粹海洋或陆地环境的研究。

数据分析与呈现部分阐述了如何通过叙事综合和可视化工具来展示研究发现。研究者将使用描述性统计、交叉表热图和关键词共现网络分析等多种方法来识别知识缺口和集群，并通过EviAtlas等工具创建交互式证据图谱，确保研究结果的透明性和可访问性。

本研究的意义在于为全球淡水生态系统保护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论指导。通过系统梳理传统生态知识与西方科学交织的各种方法，本研究不仅为研究人员和实践者提供了实用的工具库，也为政策制定者落实国际承诺（如《生物多样性公约》和《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提供了科学依据。特别是在数据稀缺地区和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这种知识交织方法能够弥补科学监测的不足，提供更全面的生态理解，从而支持更有效的保护决策。

此外，本研究强调的伦理维度——将土著人民和地方社区视为知识共同生产的伙伴而非单纯的信息提供者——为开展公平、包容的环境研究树立了重要标杆。这种研究范式不仅有助于生物多样性保护，也有助于促进社会正义和文化传承，实现真正的变革性改变。

最终，这项系统图谱将为推动淡水生态系统管理的理论和实践提供坚实基础，帮助全球社会应对淡水生物多样性危机，实现可持续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