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权与地权博弈：挪威户外生活法中的包容与圈地平衡及其社会生态意义

　　本文针对挪威“漫游权”（allemannsretten）传统与现代管理间的张力，探讨其如何从包容性公共权利演变为引发生态挤压与文化殖民的争议焦点。研究者通过理论梳理与实证分析，揭示在户外休闲商业化、技术化背景下，公共土地接入权与私有产权、原住民权益及生态保护的复杂平衡，为可持续自然治理提供关键见解。

　　

在挪威，一项源自维京时代的古老传统——"漫游权"（allemannsretten），赋予每个人在未耕种土地上穿越、采摘浆果和采集柴火的权利。1957年，这一权利被正式纳入挪威《户外生活法》（Friluftslova），将农业用地转化为户外休闲空间。然而，随着现代化进程，如今的户外活动已与1950年代大相径庭：技术设备、商业运营和景观变化重塑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这部法律虽彰显了挪威野外作为公共资源（commons）的属性，但对某些群体而言，它却意味着圈地（enclosure）和排斥。本文正是围绕这一核心矛盾展开，探讨漫游权如何在包容多数人的同时，造成了侵占、 displacement（位移）和圈地，引发拥挤、自然损耗及管理需求。

研究背景中，土地所有权并非天然存在。历史上，许多地区土地未被私有化，如格陵兰居民仅拥有房屋使用权而非土地所有权，南极和撒哈拉部分区域仍属无主地。挪威的土地所有权模式历经数百年演变，但公共漫游权始终与之共存，形成包容性传统。然而，现代挑战凸显：过度访客和活动对自然及社区造成压力，当地人感到失去对山林村庄的控制，亟需新政策调控。漫游权与私有产权间的张力成为焦点——土地所有者应在多大程度上拥有排他权？漫游权能否阻止圈地？谁受益、谁受损？这些问题驱动了本研究。

为深入分析，研究人员采用理论借鉴与概念研究法，将英美学界关于产权与漫游权的讨论作为背景，运用并置研究（juxtapositional research）框架，对比不同法律传统（如罗马法 vs. 日耳曼法中的分割所有权概念），审视挪威实践。方法论上，它不依赖新实证数据，而是基于现有文献的理论剖析，聚焦主权与所有权、道德主张、一元与多元本体论等维度。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历史文献分析（追溯从1274年马格努斯法典到1957年立法的法律演变）、政策文本解读（如《户外生活法》条款及修订）、以及案例考察（如萨米地区meahcci概念与utmark的冲突）。研究还涉及对基础设施数据（如10万公里森林道路网络）和管理机制（如市政规划、国家公园体系）的评估，以揭示权利实施中的空间与制度变化。

研究结果部分，文章通过多章节呈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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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游权的主要议题：研究梳理了从中世纪到现代的土地接入史，指出罗马法传统强化私有产权，而日耳曼Leges Barbaorum传统支持公共使用权。英国圈地运动引发的抗议显示，排他性所有权并非永恒。挪威漫游权根植于分割所有权理念，但现代活动（如技术化运动、商业旅游）挑战传统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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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益与道德主张：洛克劳动理论为私有地产提供辩护，但米尔和边沁强调土地作为全物种遗产的社会义务论。研究强调，自然价值应支持漫游权，且基于罗尔斯分配正义，排他性权利不公。公民友谊（civic friendship）概念呼吁制度性共享，但利益冲突持续，如英国CRoW法实则强化了生态论证下的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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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权或主权？：梅格雷（Mégret）和沃尔德伦（Waldron）区分主权与所有权，主张国家作为管理者（steward）而非所有者，负有保障公共利益的信托责任。在挪威，国家通过主权规范土地用途，但私人产权常优先，导致漫游权从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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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共财产与一元世界本体论：公共资源（commons）不等于开放接入（open access），而是联合所有制度。研究批判一元世界观（one-world world），指出其忽视多元本体（pluriverse），如萨米人的meahcci概念视土地为生活空间，非分离的"野外"。绿色掠夺（green grabbing）和牺牲区（sacrifice zones）现象在风能项目等开发中凸显殖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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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挪威漫游权的实施：1957年法将野外定义为休闲地，但基础设施发展（道路、小径、雪摩托道）促进技术化活动，传统漫游空间萎缩。市政管理角色增强，但监管碎片化。国家保护地（如国家公园）虽多，却少排斥人类，管理重点仍为人类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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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侵占与圈地改变景观：法律使野外变为休闲景观，城市化 encroachment（侵占）加剧，本地实践被边缘化。便利化（tilrettelegging）优先于漫游权本身，象征工程化远离自然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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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游权作为殖民：法律实施具殖民色彩，将萨米土地meahcci等同utmark，忽视其流动本体。风能项目（如Fosen）等开发迫使驯鹿牧人和休闲者 displacement，体现战略无知（strategic ignorance）和新自由主义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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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步行到财富创造：户外活动商业化、竞争化，技术装备和旅游设施扩张，代表新自由主义增长意识形态。本地居民 outmigration（外迁）加剧，传统轻量休闲者与非人类生物成为输家。

研究结论强调，挪威漫游权作为社会事实，享有高公众支持，促进健康民主，但负面效应如拥堵、生态磨损和殖民性被低估。平衡包容与排斥需持续谈判，但国家一元本体常压制地方/土著视角。现代发展以自然为代价，便利化过度，传统休闲与非人类权益受损。主权责任应优先于私有产权，但实践中国际资本和国家项目常胜出。论文呼吁认可多元本体、强化地方管理，以确保公正可持续的自然治理。本研究发表于《Polar Record》，为全球土地接入权争论提供关键案例，警示公共权利在现代化中的异化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