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并不那么茂盛的地方：探究半干旱城市中对城市自然的认知

《Urban Forestry & Urban Greening》：Where nature is not so green: exploring perceptions of urban nature in a semi-arid city

　　城市自然感知研究：以西班牙阿尔梅里亚市为例，通过混合方法分析发现居民对城市自然存在三种主要类型：沙漠干旱型（强调本地气候特征）、审美装饰型（重视视觉景观）和生态效益型（关注生态功能），其中37.5%未明确分类。教育水平与感知自然可用性显著影响分类结果，强调需结合生态适应与文化叙事制定城市规划策略。

　　在半干旱城市中，人们如何感知和评价城市中的自然环境，对于制定包容性和气候适应性的规划策略至关重要。本研究聚焦于西班牙阿尔梅里亚市，这座城市是欧洲大陆最干旱的地区之一，旨在探讨居民对城市自然的感知和价值认知。通过混合方法，包括潜在线性狄利克雷分配（LDA）、定性内容分析以及贝叶斯多项式逻辑回归，我们分析了205份面对面访谈的问卷数据，以识别城市自然的不同类型、描述其特征和主题细节，并探讨选定的社会人口学和感知因素（如教育水平、性别和感知到的城市自然可用性）对这些看法的影响。研究结果强调了城市自然感知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以及在半干旱背景下，景观规划需要兼顾生态多样性和文化叙事的重要性。

城市作为人类活动的主要场所，虽然仅占地球陆地面积的不到2%，却承载了全球65%的人口。预计到2050年，这一数字还将增加25亿。与此同时，城市也是气候变化影响的前沿地区，包括气温上升、热浪、极端降水、洪水和干旱等，这些因素导致了经济损失、社会不稳定以及健康和福祉的负面影响。因此，将城市转变为适应气候变化、可持续和具有韧性的环境，已成为一项紧迫任务。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巴黎气候协定和新城市议程均强调了这一点。随着对气候适应性的关注增加，城市规划逐渐寻求将“自然”重新融入城市，这挑战了历史上灰色基础设施的主导地位，并采用了气候、生物多样性与社会的综合视角。

然而，主流观点往往假设“越绿越好”，这将茂密的植被置于干旱适应性替代方案之上。在半干旱地区，这种假设尤为突出，因为这些地区的水资源稀缺和极端气候变异性要求采用气候敏感的方法。城市自然通常包括绿色建筑、绿化设施、公园和城市森林、分配园和社区花园，以及各种绿-蓝空间，如湖泊、城市排水系统、透水表面和湿地。这些措施旨在创建更公平、绿色和宜居的城市。然而，这些方法常常忽视本地和原生的物种，以及更适合干旱条件的生态。在这种背景下，人们对“越绿越好”这一理想的看法可能会掩盖替代的、气候适应性的城市自然形式，如耐旱植被、遮荫庭院或多功能的半干旱镶嵌景观，这些形式可能提供更可持续和文化适宜的解决方案。

因此，转向气候敏感的城市自然策略在景观设计和规划中是必要的，以指导和促进适应性、可持续和具有社会价值的半干旱城市设计。在许多地区，人们对城市自然的看法受到气候限制和当地景观特征的影响。这些因素在地中海地区尤为显著，因为气候限制、景观特征和社会文化因素共同创造了复杂的城市动态。在这些半干旱地区，将灰色基础设施替换为绿色空间面临独特的挑战，包括恶劣的气候条件和典型温带城市景观的高维护需求。一种有前景的替代方案是使用本地适应干旱的植物物种，或者必要时使用适应气候变化的本地和非本地物种集合，这些集合可以在变化的条件下演变为功能性生态系统。然而，这些形式的城市自然往往被居民视为不吸引人，甚至只是“干燥和死气沉沉的植被”，它们的生态价值也常被低估。

本研究的结果强调了社会人口学和自然接触因素在塑造城市自然看法中的作用。教育水平和感知到的城市自然可用性被证实是决定居民是否与三种城市自然类型之一相关联的最关键因素。这些发现突显了半干旱案例研究中城市自然感知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以及需要采取尊重生态多样性和文化叙事的景观规划方法。通过整合居民的感知和经验，城市自然设计可以朝向更具社会意义和气候适应性的解决方案。

在阿尔梅里亚市，我们发现居民对城市自然的感知呈现出三种主要类型：干旱沙漠型、审美装饰型和生态效益导向型。这些类型反映了城市自然的不同理解和价值取向。干旱沙漠型强调基于地方的认同感，与阿尔梅里亚的干燥沿海环境有关；审美装饰型则与视觉上吸引人的城市绿地有关；生态效益导向型则突出了对城市自然的生态和健康相关益处的认识。然而，并非所有受访者都与这些类型相关联，约有37%的受访者未被分类或跨多个类型重叠。定性分析指出，居民对城市自然的情感和象征性关系丰富，许多回答表达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不匹配。

贝叶斯回归的结果表明，教育水平和感知到的城市自然可用性是决定受访者与三种城市自然类型之一相关联的最重要因素。这些发现强调了在半干旱背景下城市自然感知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以及景观规划需要尊重生态多样性和文化叙事的重要性。通过整合居民的感知和经验，城市自然设计可以朝向更具社会意义和气候适应性的解决方案。

研究结果还表明，教育水平对城市自然类型的感知有显著影响。拥有高中或职业培训教育的受访者更倾向于将城市自然与沙漠般的特征联系起来。这表明教育可能影响人们对城市自然的看法，尽管本研究并未探讨受访者具体的知识或专业领域。之前的研究显示，对生物多样性、植物和动物的熟悉程度可以影响人们对城市自然的感知和偏好，包括他们对自然美的感受和与自然的联系。此外，关于自然益处的信息，如空气净化、遮阳和温度调节，正越来越多地融入公共活动和政策叙事中，从而提高人们对生态益处的一般认知。

有趣的是，我们发现这些负面看法往往源于两个因素：关于自然的教育模型中的偏见以及对自然外观的预期。例如，教科书常常将自然描绘为绿色和水源丰富的环境，而“干燥”环境很少被描绘为有价值的生态系统。这种对自然的狭隘定义往往强调茂密的绿色和水源，而忽视了干旱和半干旱生态系统的重要性。城市公园、花园和绿地的设计可以促进或阻碍人们对自然的连接感。在阿尔梅里亚这样的城市中，装饰性绿地的盛行可能限制了人们对生态丰富和沉浸式环境的接触，从而减少了与本地生物多样性的互动。

值得注意的是，城市自然空间的设计应不仅关注生态效益，如气候适应和生物多样性保护，还应促进人与自然的连接、情感依附和环境意识。认识到这种多样性对于规划者设计能够与当地感知产生共鸣的城市自然空间和干预措施至关重要。这些城市自然空间可以创造人们与自然建立有意义联系的机会，尤其是在城市环境中这种联系通常较为有限的情况下。这种作用在儿童时期尤为重要，因为早期接触自然被认为会影响终身的环境态度和行为。

本研究的结果为半干旱地区的城市规划提供了重要的启示。不同于温带城市，其中绿色基础设施的扩展可能既符合文化规范又具备生态可行性，半干旱城市必须在审美期望与环境条件之间取得平衡，如水资源的限制和应对气候变化的迫切需求。在这些地区，由于生态条件本身限制了传统绿地的发展，理解公众的感知变得尤为重要。我们的发现表明，采用“一刀切”的城市绿化策略是不够的，这些策略若与当地社会文化价值和环境现实不一致，只关注视觉吸引力而不考虑干旱的本地条件，可能会导致策略无效甚至适得其反。

在阿尔梅里亚，装饰性与沙漠型偏好并存，揭示了城市规划者在半干旱环境中需要应对的张力：城市自然应优先考虑与本地环境现实相符的节水、原生景观，还是应回应文化期望中的遮荫、茂密和色彩丰富的城市自然空间？我们主张城市设计应采用多功能和混合的方法，将原生物种融入美观的形式，同时提供能够满足生态、社会和气候适应需求的城市自然空间。同时，设计实践应支持气候变化适应行动，促进本地人口使用这些空间并作为气候难民的避难所。

此外，研究发现对城市自然的生态效益认可并未与任何特定的社会人口学因素相关联。这一发现令人鼓舞，因为它表明某些与城市自然相关的价值，如降温、空气净化、心理益处和生物多样性支持等，可能是普遍持有的，超越了教育水平和性别等社会人口学因素的差异。因此，城市规划和设计应注重公众感知和社会价值观的整合，以确保在半干旱城市中实施的城市自然策略既具有生态可行性又得到社会接受和支持。超越单一的城市自然模型，采取情境敏感、气候适应和参与性的方法，对于在更具包容性和韧性的城市环境中建立有意义的人与自然连接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