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集约化威胁老挝本土蜜蜂（Apis cerana）的作物授粉服务：生态农业的保育潜力

《Arthropod-Plant Interactions》：Crop pollination by native honey bees (Apis cerana) at risk due to agricultural intensification

　　本研究针对老挝农业集约化导致传粉者衰退问题，通过对比生态农业与常规农业景观下亚洲本土蜜蜂（Apis cerana）的种群动态，发现生态农业系统的蜜蜂丰度显著更高（81% vs 19%），且与开花植物丰富度呈正相关。研究证实农业实践、花期资源与时间因子共同调控蜜蜂种群，为热带地区传粉者保护提供了关键实证依据。

　　

在东南亚热带雨林的深处，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Lao PDR）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农业转型。随着香蕉、橡胶、木薯等经济作物的大规模种植，曾经的自然森林被片片单一种植园所取代，农药和除草剂的广泛使用改变了这片土地的生态脉络。这种农业集约化（agricultural intensification）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日益引发担忧，尤其是对生态系统中扮演关键角色的传粉者——其中，亚洲本土蜜蜂（Apis cerana）作为老挝传统农林业的重要授粉媒介，其生存状况牵动着整个农业生态系统的健康。

亚洲蜜蜂（Apis cerana）在老挝已有数个世纪的驯养历史，农民们利用空心树干制作传统蜂箱，吸引野生蜂群定居采蜜。然而，随着农业景观的剧烈变化，这些本土授粉者的命运成了未知数。尽管生态农业（agroecology）被广泛认为比依赖化学投入的常规农业（conventional agriculture）更具环境可持续性，但在老挝这样的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其对传粉者的具体保护效应尚缺乏系统研究。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Bounsanong Chouangthavy及其团队在《Arthropod-Plant Interactions》上发表了这项开创性研究。

研究人员在万象省赛塔尼县（Xaythany District）选取了两类对比鲜明的农业景观：位于老挝国立大学农学院的生态农业区（72公顷），采用有机施肥、作物轮作和免耕等传统技术；另一处是桑欧敦村（San Oudom）的常规农业区（100公顷），以桉树种植园、木薯田和频繁的化学农药使用为特征。通过全年逐月监测10个样方（30×50米）的蜜蜂数量与开花植物资源，研究团队累计完成64,800分钟的观测，采用负二项广义线性混合模型（negative binomial GLMM）解析农业实践、时间因子和花卉资源的综合影响。

关键技术方法

研究在两类农业景观各设5个样方，每月进行晨间（7:00-10:00）和午后（14:00-17:00）两次观测，记录访花蜜蜂数量与开花植物数据。通过负二项广义线性混合模型（GLMM）分析农业类型、时间、月份和花卉资源对蜜蜂丰度的影响，以样方编号和农业景观作为随机效应控制重复测量误差。

蜜蜂丰度显著受农业类型影响

模型结果显示，生态农业区的蜜蜂平均丰度（10.2±1.1只/样方）显著高于常规农业区（5.1±0.9只/样方）（p<0.001）。边际均值估计进一步揭示，生态农业区的蜜蜂数量（8.81, 95% CI: 7.59-10.21）是常规农业区（1.94, 95% CI: 1.56-2.41）的4.5倍，表明低强度农业管理能为蜜蜂提供更适宜的栖息环境。

晨间 foraging 活跃度更高

蜜蜂活动呈现明显的时间节律，生态农业区晨间蜜蜂丰度（5.25, 95% CI: 4.32-6.37）显著高于午后（2.97, 95% CI: 2.36-3.72）（p<0.001），而常规农业区无显著差异。这一发现与蜜蜂偏好晨间采食的生物学特性相符，提示生态农业区能支持更自然的行为模式。

季节性波动与花卉资源关联

蜜蜂丰度呈现明显的月度变异，生态农业区在1月和7月出现峰值（分别为6.81和5.80），4月最低（2.25）。这种波动与开花植物丰富度（3.74±0.32种/样方）和多度（20.7±2.4株/样方）显著正相关（p<0.001），而常规农业区花卉资源（丰富度2.92±0.27，多度18.0±3.1）匮乏且稳定，未能驱动蜜蜂种群变化。

讨论与启示

本研究首次系统证实了老挝热带农业景观中，生态农业实践通过维持花卉资源连续性来支持本土蜜蜂种群。生态农业区丰富的非作物植被（如果园、草地）不仅提供持续的花蜜花粉资源，还可能通过减少农药暴露和提供巢址来促进蜂群健康。相比之下，常规农业区的频繁翻耕、焚烧和化学投入直接破坏了蜜蜂的觅食与繁殖条件。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中Apis cerana成为绝对优势传粉者，其他野生蜂类罕见，这提示在高度人为干扰的景观中，本土蜜蜂可能承担着关键的授粉功能冗余。研究者建议未来研究应扩展至其他传粉类群，以全面评估农业集约化对授粉服务网络的影响。

这项研究为老挝及类似热带地区的农业政策提供了科学依据：推动生态农业转型、保护景观异质性和维持花卉资源连续性，是缓解传粉者衰退、保障作物授粉服务的有效途径。正如作者所言，“促进维持花卉资源的生态农业系统，对于支持传粉者健康和维持老挝稳定的作物授粉服务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