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将可持续消费的社会学理论与可持续发展教育相结合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Research》：Bringing the sociology of sustainable consumption into conversation with 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本文探讨社会学视角如何提升可持续消费教育（ESD），分析联合国三个资源文件，揭示其过度依赖个人行为改变的局限，并提出七项见解，强调消费的社会嵌入性，并开发教育框架以促进批判性思维和集体行动。

　　本文探讨了社会学视角如何为可持续发展教育（ESD）提供启示，并增强其批判性。尽管消费社会学和ESD在批判个体主义消费模式方面有着共同的关注点，即消费行为背后的社会技术系统、文化规范和政治经济结构，但两个领域之间的对话仍然有限。本文通过分析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发布的三份教育资料，以及回顾社会学中关于社会差异、消费作为沟通、实践理论和供给体系的研究，提出了七个关键见解。这些见解有助于深化对消费行为的理解，拓展消费的定义，识别消费中的不平等现象，并将消费行为置于社会和系统语境中进行分析。这些见解不仅挑战了消费行为的简单化、个体化模型，还为ESD提供了更加细致的方法来应对消费问题。

文章指出，当前ESD资源普遍将消费视为个人选择，忽视了其背后复杂的系统性因素。例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绿色课程指导》（Greening Curriculum Guidance）和《行动的解剖》（The Anatomy of Action）等资料强调个人的环保行为，如减少浪费、购买本地产品或支持伦理企业，而较少关注消费行为如何受到社会结构、文化规范和经济体系的影响。这些材料往往假设所有个体都具有相同的消费能力，并且个人行为能够带来系统性变革，而忽视了结构性障碍和社会差异。这种个体主义的视角可能导致部分群体感到被排除在外，尤其是那些由于经济、文化或社会条件而无法参与可持续消费实践的人群。

社会学视角则提供了一个更为全面的框架，帮助我们理解消费行为不仅仅是个人选择的结果，更是一种嵌入在更广泛社会、文化、经济和政治结构中的实践。例如，社会学研究表明，消费行为受到社会阶层、性别、年龄和种族等因素的深刻影响。这些差异不仅决定了人们消费什么，还影响他们对可持续消费的理解和接受程度。一个典型案例是，中产阶级往往通过伦理消费来彰显自己的社会地位，而低收入群体的消费行为更多是出于生存需求，而非对可持续性的追求。这种社会学视角揭示了可持续消费实践中存在的不平等现象，提醒我们不能简单地将责任归咎于个人，而应关注消费行为背后的系统性因素。

此外，社会学还强调了消费作为沟通和身份建构的工具。消费行为不仅反映了个人的价值观和身份认同，还通过日常实践传递了社会规范和文化意义。例如，通过分析青少年文化，社会学者发现，消费行为常常被用来表达和强化亚文化身份。在这一背景下，ESD不仅要关注消费行为本身，还应引导学生思考消费如何塑造他们的社会关系和自我认知。这种视角可以帮助学生更深入地理解消费的象征意义，并培养他们对社会文化规范的批判性思维。

实践理论则进一步拓展了对消费行为的理解，强调消费是日常社会实践的一部分，而非单纯的个人决策。这种理论认为，消费行为受到多种社会因素的制约，包括基础设施、技能、规范和习惯。例如，日常的洗漱行为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是由水、能源供应系统、清洁文化以及个人时间安排共同塑造的。因此，减少消费或改变消费行为不能仅依赖个人的意愿，而是需要对整个社会系统进行反思和调整。这种视角鼓励ESD超越行为主义的局限，关注如何通过集体行动和系统变革来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

在数字时代，消费行为的复杂性进一步增加。社交媒体和算法推荐系统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消费习惯和选择。例如，消费者在平台上分享环保行为，可能无意中强化了某些消费模式，而忽视了消费背后更深层的社会和经济关系。这种现象表明，ESD不仅需要培养学生对消费行为的批判性理解，还应提升他们的数字素养，使他们能够识别和应对算法如何影响消费决策。同时，这种视角也提醒我们，教育不仅仅是关于个人行为改变，更是关于如何理解并参与塑造消费文化和社会结构。

为了将社会学的这些洞见应用于ESD，本文提出了一种初步的学习框架，该框架基于《绿色课程指导》（UNESCO, 2024）中关于“负责任消费”的部分，同时融入了社会学的理论视角。这一框架旨在为教育工作者提供一种开发课程资源的方法，帮助学生在消费实践中发展批判性思维和集体行动能力。它避免了单纯的责任归因，而是关注结构性障碍、媒体影响以及强大社会力量的作用，同时为学生提供了表达希望、进行创造性对话和开展集体行动的空间。这种框架还支持跨学科教育，将心理学、情感和社会学视角相结合，以更全面地理解消费行为及其影响。

本文的核心观点在于，ESD应当超越个体行为的简单化视角，关注消费行为背后的系统性因素。这不仅有助于识别消费中的不平等现象，还能培养学生对社会结构和文化规范的批判性理解。通过引入社会学的理论框架，ESD可以更有效地激发学生的参与感和责任感，使他们能够从更广泛的角度思考消费行为的意义和影响。这种转变不仅对教育实践具有重要意义，也对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提供了新的思路。例如，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12（负责任消费和生产）要求教育促进对消费模式的反思，而社会学视角则能够帮助实现这一目标，通过揭示消费行为背后的复杂性，引导学生参与到更深层次的社会变革中。

本文还指出，教育不仅仅是关于知识的传授，更是关于如何理解和实践社会变革。通过将消费行为置于社会系统和文化背景中，ESD可以更好地培养学生对可持续发展的批判性思维和行动能力。这种教育模式不仅关注个人的环保行为，还强调集体行动和系统变革的重要性。例如，学生可以通过参与本地社区项目，将个人的消费实践与更广泛的社会问题联系起来，从而培养他们的公民意识和政治参与能力。这种教育方式能够帮助学生认识到，他们的消费行为不仅是个人选择的结果，也是社会结构和文化规范的产物。

此外，本文还强调了数字时代的挑战和机遇。随着社交媒体和算法推荐系统的普及，消费行为的塑造更加复杂。教育工作者需要帮助学生理解这些技术如何影响他们的消费习惯，并培养他们的数字素养，使他们能够批判性地看待消费信息。同时，学生也可以通过这些平台表达自己的观点，推动社会对可持续消费的讨论。这种教育模式不仅能够提升学生的意识，还能促进他们在数字环境中进行有意义的互动和行动。

综上所述，本文呼吁将社会学视角融入ESD，以更全面地理解消费行为及其影响。通过关注社会差异、消费作为沟通、实践理论和供给系统，ESD可以更有效地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和行动能力，使他们能够参与到更深层次的社会变革中。这种转变不仅能够丰富ESD的理论基础，还能为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