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亚马逊帕拉州东北部生产性森林恢复的驱动因素与障碍评估

《Environmental Challenges》：Assessing Motivators and Barriers for the Adoption of Productive Forest Restoration in Northeastern Pará, Brazilian Amazon

　　本研究针对巴西亚马逊帕拉州东北部地区生产性森林恢复（PFR）采纳率低的问题，通过半结构化访谈和游戏化排序法，结合PCA分析和探索性回归模型，揭示了专家与农户对恢复概念的认知差异，并识别出技术援助不足、信贷获取有限等关键障碍。研究证实农林复合经营（AFS）是该区域最适宜的恢复模式，为热带地区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bS）和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依据。

　　

在巴西亚马逊地区，森林砍伐和土地退化问题日益严峻，如何平衡农业生产与生态保护成为巨大挑战。传统农业模式导致土壤肥力下降，大量土地被废弃，而自然次生演替虽然成本较低，但无法满足农村社区的生计需求。在这种背景下，生产性森林恢复（PFR）作为一种将生态修复与经济效益相结合的新型模式，逐渐受到学术界和政策制定者的关注。然而，在帕拉州东北部这类以小农经济为主的传统农业区，PFR的推广却面临诸多未知障碍，包括农户认知差异、制度支持不足以及土地权属复杂等问题。

为深入探究这些障碍，研究人员在帕拉州东北部中老年农业区展开了一项跨学科研究。该研究采用混合方法论，首先通过半结构化访谈分别对26名林业专家（包括政府官员、科研人员和非政府组织代表）和27名当地农户进行深入调查。访谈内容涵盖了对“森林恢复”和“农林复合经营”等核心概念的理解、现有政策评价以及实践障碍识别。为量化分析，研究还设计了游戏化的卡片排序活动，要求参与者对四类预设因素（社会经济基础设施、生物物理/土地利用限制、外部动机和内部动机）按重要性进行排序，并判断各因素对恢复行为是促进还是抑制。

研究人员进一步运用主成分分析（PCA）来可视化不同利益相关者群体在因素排序上的共识与分歧模式。同时，针对农户样本，构建了探索性回归模型，以树木种植密度（每公顷生产性土地上的树木数量）为因变量，探讨其与土地权属（如是否拥有正式地契、是否完成农村环境登记CAR）、技术援助获得、家庭特征等因素之间的潜在关联。

研究结果呈现出丰富的社会生态学洞察。在概念认知层面，专家普遍能从生态功能和物种组成角度定义森林恢复，而多达59%的农户将其简单等同于农林复合经营（AFS），甚至与种植阿萨伊浆果（Euterpe oleracea）等单一经济作物混淆，显示出显著的认知差距。障碍分析表明，“缺乏意识或知识”被专家视为首要障碍，其次是“资金激励不足”和“技术援助缺失”，这一判断与农户访谈中63%的人从未获得农业信贷、44%未接受过技术援助的实际情况高度吻合。

卡片排序结果揭示了利益相关者的优先事项。专家和农户均将“技术援助”、“免费苗木”和“信贷获取”列为最重要的外部激励因素。然而，在“生物物理/土地利用”因素上，双方看法存在分歧：农户将土壤肥沃视为恢复的有利条件，而专家则认为高农业适宜性区域更容易被转为传统农用地，反而对恢复构成约束。PCA分析显示，专家群体内部，尤其是政府部门的专家，意见更为一致，而农户群体的观点则更为分散，反映了其经验认知的多样性。

探索性回归模型发现了一个反直觉的现象：在小农户中，拥有正式地契和完成CAR注册的个体，其树木种植密度反而低于那些土地权属不规范的农户。这表明，当前PFR的实践在很大程度上仍处于非正式领域，小农可能因规避监管或依赖特定林产品市场而更倾向于自发种植。相比之下，大中型农户对CAR等法规的响应更为明显，突显了监管工具对不同规模生产者的差异化影响。

研究结论强调，帕拉州东北部具有发展农林复合经营为主导的农业生态恢复（AFR）模式的巨大潜力。这种模式能够有效协调生态完整性与社会经济韧性，是符合当地实际的森林景观恢复（FLR）路径。然而，推广AFR面临结构性挑战，包括小农获取正规信贷和技术支持的渠道有限，以及政策资源过多向新近砍伐前沿倾斜，忽视了像东北部这样的传统农业区的战略价值。

该研究的现实意义在于为政策制定提供了精准的靶点。例如，建议降低小农参与CAR注册的行政成本，并将其与优先信贷资格挂钩；加强以“田间日”为代表的农民间互助学习，作为正规技术推广的补充；调整区域恢复战略，将东北部mesoregion纳入重点支持范围。展望未来，研究呼吁开展长期追踪研究，区分恢复行为的初始采纳、持续坚持与规模扩大阶段；结合准实验设计评估支持工具（如技术援助、特定信贷产品）的有效性；并利用改进的遥感技术区分人工管理与自然再生的植被，从而更精准地衡量恢复成效。这项发表于《Environmental Challenges》的研究，不仅为亚马逊地区的生态修复实践提供了科学依据，也为全球热带地区的可持续土地管理贡献了重要的案例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