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森林恢复中的公平与正义：制度视角下的多维分析

《Land Use Policy》：Beyond the trees: Equity and justice in Nepal’s forest restoration

　　本研究针对尼泊尔Madhesh省森林恢复中的公平与正义问题展开探讨，选取社区森林、协作森林和森林保护区三种不同权属制度下的四个案例地，综合运用GIS空间分析、焦点小组讨论和质性编码等方法，揭示了森林覆盖动态与公平维度（情境性、程序性、分配性和承认性）间的内在联系。研究发现，恢复成效与公平正义相互强化，但社区异质性、弱权属权利和利益分配冲突等因素仍会削弱恢复效果。该研究为全球南方公共资源治理中的制度设计提供了重要理论与实践参考。

　　

在全球环境议程中，森林恢复占据着核心地位。森林生态系统为全球半数人口提供食物、药物、能源和收入，支撑着约70%的贫困人口生计。全球估计有57.6亿人依赖非木材林产品(NTFPs)维持生计，森林中还蕴藏着数万种可食用物种，并为超过80%的受威胁两栖动物、75%的受威胁鸟类和68%的受威胁哺乳动物提供栖息地。此外，森林在保护土地、水资源和生物资源，维持农业生产力以及提供供给、调节和美学生态系统服务方面都发挥着关键作用。

尽管森林恢复具有重要意义，但恢复过程中的公平与正义问题却常常被忽视。研究表明，森林恢复的贡献在不同时间、尺度和恢复模式间并不均匀，公平的不同维度会对生态系统恢复的有效性和结果产生不同影响。在尼泊尔，虽然过去三十年间森林面积显著恢复，到2022年森林覆盖率已达到43.4%，但技术官僚主义的主导地位边缘化了社区声音，掩盖了公平与正义的缺失。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研究人员在尼泊尔Madhesh省开展了深入研究，选取了四种具有不同权属制度的森林恢复点：Baghbhairav和Musahar社区森林(CF)、Tamagadhi协作森林(CFM)和Dhanushadham森林保护区域(FPA)。研究采用ArcGIS进行空间叠加分析，识别1990、2000、2010和2022年的森林覆盖动态，随后从四个维度（情境性、程序性、分配性和承认性）考察公平与正义。使用Atlas.ti软件从定性信息中创建代码、子主题和主题，用于进一步解释。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利用GIS/RS技术识别研究地点，基于土地覆被变化分析选择具有显著恢复成效的区域；通过焦点小组讨论(FGDs)和关键知情者访谈(KIIs)收集定性数据，共进行12场FGDs和25场KIIs；使用计算机辅助质性分析软件Atlas.ti进行编码和主题分析；结合文献分析、参与者观察和实地调研等多种方法。

研究结果显示，所有四个研究点的森林覆盖在1990年代普遍下降后逐渐增加。Baghbhairav社区森林的覆盖率从1990年的75%下降到2000年的55%，然后加速增长，到2022年达到80%。Musahar社区森林的覆盖率从1990年的40%增加到2022年的70%。Dhanushadham的森林砍伐持续到2014年，下降到仅51%，直到政府宣布其为保护森林后才恢复到2022年的66.3%。Tamagadhi协作森林基本保持稳定，尽管森林覆盖率从1990年的85%略微下降到2022年的79%。

情境公平分析表明，研究点的社会生态系统（生物物理、社会经济、政治制度和市场）影响情境公平。三个站点中，Baghbhairav表现出相对较好的社会生态系统，其次是Musahar CF。决定恢复结果差异的一个关键因素是启用环境的程度，如恢复历史、成员种姓/民族构成、对森林资源的依赖程度、森林和社区规模、外部利益相关者的支持水平以及管理机制和机会成本。

程序公平分析发现，法定条款确保了程序公平。具有包容性治理的站点，如民主选举、大会、执行委员会和分委员会之间的权力分离，以及纳入妇女和其他弱势群体的特殊规定，确保了更好的程序公平。在站点特异性结果中，与Tamagadhi相比，Baghbhairav和Musahar CFs的成员权利更强（至少在纸面上）。

分配公平考察显示，森林产品获取和任何收入以及其他机会的分配在所有三个站点都相对详细，尽管制度化的程度不尽相同。例如，在Musahar CF中，将恢复收益与成本联系起来的出现了不公正感，因为那些过去没有为恢复做出贡献的人现在要求平等的收益。

承认公平分析表明，承认所有当地居民为合法用户的强大而明确的法定条款构成了承认公平的基础。然而，对这些权利的认知水平以及行使这些权利的能力在研究区域的恢复社区间存在差异。例如，Musahar社区森林中的Yadavs通过法律程序获得了承认公平，而Tamagadhi协作森林中的Tharus则是自我排斥。

研究结论表明，森林恢复的生态和社会结果密切相关，且经常相互强化。具有较好恢复结果和保障有形资源权属的站点也表现出更好的公平与正义，反之亦然。采用的综合概念框架有助于证明公平的一个特定维度如何强化或阻碍另一个维度。因此，更好的情境公平确保了程序公平，这又在结构上促进了分配公平的加强。类似地，分配公平可以强化程序公平，因为那些从恢复中受益的人倾向于积极参与恢复决策和行动。

不同制度安排产生了不同的恢复结果和公平正义程度。在三个站点中，Baghbhairav CF在整体利益分享或保障权属方面表现最佳，其次是Musahar CF，其在货币收益方面表现更好，Tamagadhi协作森林排名第三。尽管Musahars认为他们在近年来受到不公平对待，但这只是部分正确。

这些发现传递了强烈的政策信息：公平应该且必须是森林恢复的一个组成部分。历史上，尼泊尔的恢复努力经常忽视公平和生计问题。基于研究发现，研究人员主张公平应该成为Chure-Tarai区域恢复的核心，既有内在原因也有工具性原因。在这个意义上，研究坚决支持Kothari和Parajuli(1993)的立场：没有正义就没有自然。

为了研究区域更好的恢复结果，研究人员建议政策干预支持忠诚或生计，甚至以现金形式支持真正应得的边缘化家庭，允许他们在公开市场上销售，从而确保分配正义给他们。此外，需要一些规则来解决分配公平的问题，最终促进承认公平，从而最小化冲突，使社区成员能够作为一个集体发挥作用，管理、维护和保护公共池资源，为了他们的共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