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INVASAQUA项目：伊比利亚半岛水生入侵物种治理与公众意识提升的跨国合作实践

《Nature Conservation》：?Outcomes of the LIFE INVASAQUA project: An integrated approach for the prevention and awareness of aquatic invasive species in the Iberian Peninsula

　　本文推荐LIFE INVASAQUA项目（2018-2023），该项目针对伊比利亚半岛淡水和河口生态系统中日益严重的水生入侵物种（IAS）威胁，通过跨国合作开发了包含326种已建立种群和272种潜在入侵物种的清单、创建了早期预警网络平台（EEI平台），并实施了覆盖24.6万人的公众教育活动。研究建立了跨境管理战略建议和"检查、清洁、干燥"生物安全规程，显著提升了利益相关者应对能力，为欧盟IAS法规的实施提供了重要支持，其治理框架和公众参与模式对欧洲生物入侵管理具有示范意义。

　　

在全球生物多样性丧失的诸多驱动因素中，生物入侵正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这些外来物种通过竞争、捕食、改变栖息地等方式，对本土物种和生态系统造成严重威胁，同时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伊比利亚半岛作为欧洲生物多样性的热点区域，拥有众多特有的淡水生物种类，但其独特的生态系统正面临着水生入侵物种（IAS）日益严重的压力。由于人类活动加剧、栖息地退化以及气候变化等多重因素的交织影响，这片土地上的水生入侵问题变得尤为复杂和紧迫。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伊比利亚半岛的主要流域，如塔霍河、杜罗河、瓜迪亚纳河等，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共享的跨境水资源。这种地理特征意味着，任何单一国家的努力都难以有效应对跨境传播的入侵物种威胁。然而，两国在入侵物种管理上面临着共同挑战：公众意识不足、管理机构间协调不畅、资金有限以及科学数据分散等问题，都制约着有效管理策略的实施。尽管欧盟已经出台了关于入侵物种的法规（EU Regulation on IAS），但在国家层面的具体实施仍需要更强的跨部门协作和政策支持。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欧盟LIFE计划共同资助的LIFE INVASAQUA项目（2018-2023年）应运而生。这个跨国合作项目旨在通过加强西班牙和葡萄牙之间的合作，共同应对伊比利亚半岛淡水和河口生态系统中的水生入侵物种威胁。项目汇集了穆尔西亚大学（协调方）、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大学、纳瓦拉大学、埃武拉大学、伊比利亚鱼类学学会（SIBIC）、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地中海合作中心（IUCN-Med）、葡萄牙环境教育协会（ASPEA）、埃菲 Verde通讯社以及国家自然科学博物馆（MNCN-CSIC）等多方力量，形成了一个跨学科的合作联盟。

为了系统解决水生入侵物种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全面的治理框架构建工作。项目首先对伊比利亚半岛内陆水域中的水生入侵物种进行了全面清查，编制了包含326个已记录物种的清单，其中215个类群已建立稳定种群。更重要的是，项目还通过专家咨询和科学文献分析，识别出272个尚未在伊比利亚记录但具有高入侵风险的潜在物种，为预防性管理提供了科学依据。

通过跨国界的"地平线扫描"练习，研究团队建立了一套科学的优先级评估体系，综合考虑了物种的入侵性、影响程度、管理难度和社会接受度等因素，最终形成了"伊比利亚半岛水生入侵物种黑名单和警示名单"。这份名单包含了126个需要优先关注的已建立物种（如鲤鱼Cyprinus carpio、红螯虾Procambarus clarkii）和89个潜在入侵者（如斑马贻贝Dreissena rostriformis bugensis、水盾草Cabomba caroliniana），为管理资源的优化配置提供了重要参考。

在技术支持方面，项目开发了"入侵物种网络平台"，该平台集成了超过20,000条地理参考记录，涵盖约200个入侵物种的监测数据，并与欧洲外来物种信息网络（EASIN）实现数据共享。平台支持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双语操作，极大便利了跨境数据交流和管理决策。截至2023年10月，该平台已吸引1,242名用户和5,012次独立访问，成为入侵物种监测的重要工具。

项目还针对特定类群制定了跨境管理战略建议，特别是针对鱼类、螯虾和蟹类等关键入侵类群。这些建议通过参与式流程制定，汇聚了各方专家意见，旨在加强西葡两国管理机构的合作，推动协调一致的跨境管理行动。

在提升利益相关方应对能力方面，LIFE INVASAQUA项目实施了全面的能力建设和公众教育策略。项目开展了98项培训活动，包括4个大型开放在线课程（MOOC），吸引了超过2,900名参与者。针对不同群体，项目开发了16个行为准则，为在线商业、监管机构、动物园和水族馆等关键部门提供了减少入侵物种引入和传播风险的具体指导。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项目开展的"检查、清洁、干燥"运动，该运动通过西班牙钓鱼和抛投联合会等渠道，向水上活动爱好者传播防止入侵物种扩散的最佳实践。同时，与伊比利亚动物园和水族馆协会（AIZA）合作制定的动物园和水族馆行为准则，为该行业管理入侵物种风险提供了专业指导。

项目的公众教育活动同样丰富多彩。"小心！水生入侵者"巡回展览以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和英语三种语言呈现，在伊比利亚半岛的主要城市和机构展出，吸引了超过15万名参观者。"停止入侵物种贸易"在线活动则针对电子商务中的入侵物种问题，获得了60个机构的支持，在社交媒体上达到3万次曝光。

公民科学是项目公众参与的另一个亮点。通过与欧盟联合研究中心（JRC EASIN）和卡斯蒂利亚-拉曼查大学密切合作，项目开发了"欧洲入侵物种"智能手机应用的伊比利亚模块。该应用鼓励公众参与入侵物种的监测，在项目期间共验证了402份公民科学报告，其中204份是新观察记录，显著提升了公众参与入侵物种管理的积极性。

项目还创建了用户友好的IBERMIS在线平台，整合了应用程序记录的数据、项目产生的所有资源以及相关立法信息，成为伊比利亚半岛水生入侵物种主题的资源库。此外，项目联合组织的三届"西班牙和葡萄牙入侵物种周"活动规模不断扩大，2023年的活动吸引了250个机构参与，直接参与者超过2,800人。

项目的传播策略同样成效显著。项目网站获得超过15万次访问，社交媒体账号拥有2万多粉丝，曝光量超过200万次。通过与EFE Verde通讯社的合作，项目获得了300多篇媒体报道，极大扩展了项目影响力。

项目通过7,000多份问卷进行的评估显示，公众对入侵物种威胁的认识显著提升。2023年的调查表明，64%的受访者已经熟悉LIFE INVASAQUA项目及其材料。最重要的是，调查显示项目成功改善了利益相关者对入侵物种在生物多样性、社会经济和人类健康三个方面影响的认识。

主要技术方法

研究采用了多学科综合方法，包括文献系统回顾和专家咨询用于物种清单编制，德尔菲法用于地平线扫描和物种优先级评估，信息技术开发用于构建入侵物种网络平台和IBERMIS资源平台，参与式方法用于制定管理指南和行为准则，大规模教育培训（包括MOOC课程）用于能力建设，以及公民科学和多媒体传播用于公众参与和意识提升。

项目主要成果

治理框架的强化

通过系统的数据收集和专家共识，项目建立了完整的伊比利亚半岛水生入侵物种信息库。这不仅包括已建立的物种，还涵盖潜在入侵者，为预防性管理提供了基础。开发的入侵物种网络平台实现了监测数据的实时共享和分析，支持了早期预警和快速响应（EWRR）机制的运作。

利益相关者能力的提升

培训活动覆盖了监管人员、水上活动爱好者、教育工作者等关键群体。行为准则的制定为特定行业提供了可操作的管理指南。公民科学倡议成功动员了公众参与入侵物种监测，既收集了宝贵数据，又提升了参与者的环保意识。

公众意识的显著提高

多层次、多形式的传播策略确保了项目信息的广泛覆盖。评估数据显示，项目有效改善了公众对入侵物种影响的认识，特别是在传统上关注度较低的社会经济和健康影响方面。

跨境合作的深化

项目建立的两国合作机制为后续的跨境入侵物种管理提供了可复制的模式。定期交流活动和共同制定的管理建议，促进了两国在政策和管理实践上的协调一致。

研究结论与意义

LIFE INVASAQUA项目展示了跨国合作在应对入侵物种挑战中的关键作用。项目成功构建了一个包含科学评估、技术支持、能力建设和公众参与的综合治理框架，为伊比利亚半岛的水生入侵物种管理提供了坚实基础。

项目最重要的启示在于，有效的入侵物种管理必须建立在跨国合作、利益相关者广泛参与和持续公众教育的基础上。项目开发的工具和策略，如优先级物种名单、网络平台、行为准则等，不仅具有直接的实用价值，更重要的是它们的设计考虑了可更新性和可扩展性，能够适应未来管理需求的变化。

项目还揭示了几个重要经验：与关键利益相关者（如垂钓者、宠物饲养者）的合作需要通过可信赖的中间机构进行；共同创建资源能够显著提升内容的适用性和接受度；持续的监测和评估是确保管理策略有效性的关键。

尽管项目取得了显著成果，挑战依然存在。充足的资源投入、政治意愿以及面对气候变化等新威胁时的持续适应能力，将是未来入侵物种管理成功的关键。LIFE INVASAQUA项目建立的合作网络和治理框架，为应对这些挑战提供了重要基础。

该项目不仅为伊比利亚半岛的水生生态系统保护做出了直接贡献，其经验和模式也对欧洲乃至全球的生物入侵管理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通过证明跨国合作、科学决策和公众参与相结合的综合治理模式的有效性，LIFE INVASAQUA为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了有价值的实践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