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洪泛区治理转型的社会-生态互动机制研究——基于社会-生态行动情境网络的四十年动态分析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Demystifying the economic potential of circular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practices

　　本研究针对长期社会-生态治理转型机制不明确的问题，通过开发SE-AS框架的动态分析方法，以维也纳东部多瑙河段为案例，揭示了社会-生态-制度互动驱动治理网络重构的反馈路径。研究发现冲突解决从司法对抗转向政策论坛协商，形成了多中心参与式治理体系，为复杂社会-生态系统治理提供了新的分析工具和实践路径。

　　

在全球化背景下的环境治理领域，如何协调人类发展需求与生态保护目标始终是核心挑战。以河流治理为例，过去一个世纪以来，世界各国普遍采取"控水防洪"的工程化治理模式，通过筑坝、修堤等大规模水利工程来保障航运、发电等经济利益。然而这种单向度的控制策略在带来短期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引发了严重的生态后果——多瑙河流域洪泛区面积大幅缩减，河流纵向切割加剧，生物多样性显著下降。更棘手的是，传统的治理研究往往将生态过程视为决策背景而非活跃要素，难以捕捉社会系统与生态系统之间的复杂互动关系。

针对这一知识空白，由马萨里克大学环境研究系领衔的研究团队在《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发表了创新性研究成果。该研究基于社会-生态行动情境（SE-AS）框架，开发了一套动态分析方法，通过对维也纳东部多瑙河段近四十年的治理变迁进行深入剖析，揭示了社会-生态-制度互动如何驱动治理系统转型的内在机制。

研究方法上，团队创新性地将生态动力学纳入制度分析框架，提出了"河流-洪泛区景观互动"这一生态行动情境（E-AS）新概念。通过结合水文监测数据（1955-2020年水位记录）、栖息地连通性指标（dPC metric）以及政策档案分析、深度访谈（2022-2023年对12位政策行动者的访谈）等多源数据，构建了三个治理时期（1983-1996年、1996-2012年、2012-2020年）的行动情境网络图谱。研究采用四步分析法：识别关键社会-生态动态、划分治理时期、绘制关联SE-AS图谱、分析治理动态，系统追踪了驱动治理变迁的反馈路径。

研究结果呈现出清晰的演进轨迹。在治理一期（1983-1996年），以海恩堡水电站规划为导火索，公民社会通过环境运动和法律诉讼等非正式渠道反抗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生态分析显示此时期侧向水文连通性（LHC）和栖息地连通性（HC）均处于最低水平，河道下切严重导致可航性恶化。这些生态压力与政策冲突共同促成了多瑙河奥恩国家公园的建立，标志着治理范式开始转变。

治理二期（1996-2012年）出现了更为复杂的网络结构。国家公园管理（AS_NP）和超国家政策制定（AS_SUPRA）等新行动情境加入网络，欧盟水框架指令等制度开始影响决策。虽然实施了包括支流再连通在内的修复工程，但围绕试点项目的规划过程再次引发争议，导航行业和环保非政府组织共同质疑决策透明度，显示出多利益相关方参与的必要性。

治理三期（2012-2020年）最具突破性的创新是政策论坛（AS_FORUM）的建立。这一参与式平台通过科学监测数据和多方协商，成功解决了关于航道参数（如最低水深标准从2.8米调整为2.5米）和河床稳定方法的争议。生态监测显示，实施重新连接措施的洪泛区（如Johler Arm和Spittelauer Arm）LHC和HC显著提升，但历史工程造成的河道下切趋势仍在持续。冲突解决机制从对抗性法律行动转向协商式学习，标志着多中心、参与式治理体系的成熟。

讨论部分深入剖析了网络动态的演化规律。研究发现，行动情境网络的重构往往由前一时期的治理结果触发，形成"社会-生态驱动-响应-新压力"的反馈循环。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生态行动情境的引入使研究能够捕捉生物物理过程与社会制度的双向互动，例如监测信息如何影响政策论坛的协商过程，而制度调整又如何反作用于工程实践和河流动力学。这种分析方法超越了传统制度研究将生态因素视为静态背景的局限，为理解社会-生态系统的协同演化提供了新视角。

该研究的理论贡献在于发展了SE-AS框架的动态分析能力，通过引入时间维度和社会-生态反馈路径分析，增强了其对长期治理变迁的解释力。实践层面，研究展示的参与式冲突解决机制和适应性管理经验，为其他河流流域的可持续治理提供了重要参考。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整合气候变化等生物物理过程，并通过跨案例比较验证网络动态的一般性规律。

这项研究不仅深化了我们对多瑙河治理转型的理解，更重要的是发展了一套能够捕捉社会-生态复杂性的分析方法，为应对全球环境挑战提供了新的科学工具和实践启示。随着人类世背景下社会-生态系统不确定性的加剧，这种整合生态动力学与制度分析的研究范式将展现出越来越重要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