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前后中国老年人互联网使用与主观幸福感的关系：基于CGSS重复横断面数据的实证研究

《Acta Oecologica》：Internet use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 among older Chinese: Evidence from repeated cross-sections before and after COVID-19 (CGSS 2017–2023)

　　本研究针对中国老龄化与数字化交汇背景，探讨了新冠疫情前后（2017-2023年）老年人互联网使用对主观幸福感（SWB）的影响机制。通过分析CGSS四期重复横断面数据，发现互联网使用与SWB呈正相关，且疫情期间关联增强，社会参与度起部分中介作用。研究为数字包容政策提供了实证依据，对促进健康老龄化具有重要实践意义。

　　

随着中国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和数字化技术的快速普及，互联网如何影响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简称SWB）成为学术界和政策制定者关注的焦点。尤其在新冠疫情期间，线下社交活动受限，互联网成为老年人维持社会联系、获取信息和服务的重要渠道。然而，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SWB的影响存在争议：一方面，互联网可能通过降低信息获取成本、维持社会纽带、扩展服务接入等途径提升幸福感（即“刺激/补偿”视角）；另一方面，数字鸿沟、信息过载及网络负面内容也可能削弱其积极影响（即“替代/压力”视角）。此外，疫情前后这一关系的动态变化及其内在机制尚不明确。为系统揭示这一问题，秦梦怡和李璇基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2017、2018、2021和2023年四期重复横断面数据，开展了针对中国老年人互联网使用与SWB关系的深入研究，相关成果发表于《Acta Oecologica》。

本研究主要依托CGSS数据库，采用重复横断面设计，通过加权最小二乘法（OLS）固定效应模型、倾向得分匹配（PSM）、工具变量（IV）法及中介效应分析等统计方法，检验了互联网使用与SWB的关联及其在疫情前后的动态变化。

研究结果

1. 互联网使用与SWB的基础关联

基线分析表明，在控制年龄、性别、教育、收入、健康状况、社会资本等混杂因素，并加入省份和年份固定效应后，互联网使用与老年人SWB呈显著正相关（β=0.12，p<0.001）。这一结果在将SWB转换为标准化得分或使用有序概率模型后仍保持稳健。

2. 时间维度上的调节效应

通过引入互联网使用与调查年份的交互项，研究发现相较于2017-2018年（疫情前），2021年（疫情期间）互联网使用对SWB的正面影响进一步增强（交互项系数+0.05），而2023年（疫情后）虽略有回落，但仍高于疫情前水平。这表明在线下活动受限时期，互联网的补偿作用更为突出。

3. 异质性分析

互联网使用的效益在不同群体间存在差异：年轻老年人（60-69岁）、农村居民、低教育水平者及健康状况较差的人群从互联网使用中获益更大。这一结果与“数字鸿沟”理论一致，即资源受限群体通过互联网获取替代性支持的边际收益更高。

4. 社会参与的中介作用

中介分析显示，社会参与在互联网使用与SWB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且该路径在2021年显著增强。具体而言，互联网使用通过提升社会参与度（如社区活动、志愿服务等）间接促进了SWB，中介效应占比约30%。

5. 内生性检验与稳健性分析

为缓解选择性偏误，研究采用倾向得分匹配和工具变量法（以省级数字基础设施为工具变量）进行验证，结果均支持基础结论的可靠性。Oster δ边界分析进一步表明，未观测变量需达到与已控变量同等的选择强度才能否定主要发现。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的核心结论是：互联网使用对中国老年人SWB具有积极影响，且这一关系在疫情期间强化、疫情后部分延续；社会参与是重要的中介机制。研究从实证角度支持了“刺激/补偿”理论，并强调了数字技术在公共危机中的社会价值。

在实践层面，研究成果为制定针对性的数字包容政策提供了依据：首先，应重点保障农村、低教育水平及健康弱势老年人的互联网接入和技能培训；其次，优化互联网服务的功能设计（如通信、信息获取、公共服务），强化其社会参与促进功能；最后，将数字支持嵌入社区养老和健康服务体系，以实现互联网效益的最大化。未来研究可借助纵向数据或实验设计，进一步揭示互联网使用与SWB的因果关系及具体作用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