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三级医院7年工作相关事件回顾：医护人员虐待与骚扰事件激增的流行病学分析

《Scientific Reports》：Epidemiology of work-related incidents in healthcare: findings from a 7-year retrospective review of work-related incidents in a tertiary hospital in Singapore

　　本刊推荐：为应对COVID-19大流行期间医护人员工作相关事件激增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针对新加坡最大三级急性护理医院2015-2021年工作相关事件的回顾性研究。研究发现虐待与骚扰已成为最常见的职业事件（发生率从4.7/1000上升至22.5/1000），护理人员和辅助人员风险最高，呼吁亟需采取保护措施。该研究为制定针对性干预策略提供了重要流行病学依据。

　　

在全球医疗卫生体系中，医护人员始终是核心资源，然而他们却面临着多种职业危害的严峻挑战。特别是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医护人员站在抗疫最前线，在应对不断变化的疾病威胁的同时，还要面对紧张的医疗人力资源和多方资源短缺的困境。高强度的工作负荷和人员配备不足使得医护人员遭受工作相关事件的风险显著升高，这些事件不仅可能导致身体伤害，还需要应对工作带来的压力和情感需求，例如处理与患者和公众的复杂互动，或经历职业倦怠。

尽管COVID-19大流行前已有大量研究描述了医疗行业工作场所伤害的负担和流行情况，但这场大流行给医疗领域带来了诸多变化，可能导致工作场所伤害流行病学特征的改变。同时，近期一项范围综述揭示，缺乏调查或描述COVID-19大流行引起的工作场所伤害或事件流行病学变化的研究。尤其是在大流行期间，越来越多的报告显示医护人员遭受虐待的普遍性很高，工作场所虐待成为频繁发生的事件。若不加以控制，虐待和骚扰的增加可能对医疗系统产生广泛影响。虐待的受害者可能遭受创伤后症状、缺勤，甚至可能考虑离职或转行。这些压力因素影响了护理服务的提供，并给本已人手不足的 workforce 带来了额外负担。

为此，研究人员在《Scientific Reports》上发表了题为“Epidemiology of work-related incidents in healthcare: findings from a 7-year retrospective review of work-related incidents in a tertiary hospital in Singapore”的研究论文，旨在通过分析医院事件管理数据库中记录的工作场所事件趋势，弥补关于医护人员工作相关事件的流行病学数据空白，特别关注新加坡本地三级医院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发生的事件，以及医护人员中虐待和骚扰的流行情况。

该研究采用回顾性描述性分析方法，对新加坡中央医院（Singapore General Hospital, SGH）2015年至2021年期间影响医护人员的工作相关事件进行了分析。新加坡中央医院是新加坡最大的急性三级医院，拥有1,939张床位，9,201名员工，2021年照顾了75,416名患者。研究数据来源于医院的风险管理系统（Risk Management System, RMS）数据库，这是一个用于管理导致工作相关事件的不安全行为和不安全条件，并从事件中学习以纠正危险条件防止复发的操作数据库。工作相关事件定义为任何对员工造成身体或非身体伤害的工作场所情况或事件。所有事件均按照医院政策由受影响员工或其主管报告，并提供事件详情，经主管评估确认。事件根据描述被分为七类：虐待与骚扰、烧伤/烫伤、割伤（不包括锐器伤）、被物体击中/撞击、职业健康障碍、滑倒/绊倒/跌倒、溅洒。员工职务分为五类：行政、专职医疗人员、辅助人员、医生和护理人员。分析计算了每千名医护人员的事件发生率，并假设Poisson分布计算置信区间。研究获得了SingHealth中央机构审查委员会（CIRB 2020-053）的伦理批准，使用去标识化数据。

主要研究结果

工作相关事件的分布特征

2015年至2021年期间，共报告了3,306起工作相关事件。最常见的事件是针对医护人员的虐待与骚扰（23.9%，n=790），其次是滑倒、绊倒、跌倒（23.7%，n=784）和被物体击中/撞击（21.6%，n=714）。按职业划分，护士报告的事件最多（50.5%，n=1,670），其次是辅助人员（24.4%，n=808）和专职医疗人员（17.5%，n=578）。

具体到各职业群体的事件类型分布，护士中最常见的事件是虐待与骚扰（35.1%，n=586），其次是滑倒、绊倒、跌倒（20.2%，n=338）和被物体击中/撞击（19.6%，n=327）。辅助人员中最常见的事件是滑倒、绊倒、跌倒（32.3%，n=261），其次是被物体击中/撞击（28.0%，n=226）和割伤（11.5%，n=93）。专职医疗人员中最常见的事件是职业健康障碍（31.1%，n=180），其次是被物体击中/撞击（19.2%，n=111）和滑倒、绊倒、跌倒（17.1%，n=99）。

工作相关事件发生率的时间趋势

工作相关事件的总发生率从2015年的每千名员工36.6起几乎翻倍，增至2021年的每千名员工70.0起。增长最快的是虐待与骚扰事件的发生率，从2015年的约每千名医护人员4.7起大幅上升至2021年的每千名医护人员22.5起。发生率比（Incidence Rate Ratio）比较显示，虐待与骚扰事件的发生率显著高于烧伤、割伤、职业健康障碍和溅洒事件，而与“被物体击中/撞击”和“滑倒、绊倒、跌倒”事件的发生率相近。

按职业群体分析，2015年至2021年间，辅助人员的工作相关事件发生率最高（平均72.7起/千名医护人员），其次是护理人员（平均60.1起/千名医护人员）和专职医疗人员（平均51.8起/千名医护人员）。护理人员和辅助人员的事件发生率在期间内稳步上升，而行政、专职医疗和医生群体的事件发生率相对稳定。发生率比显示，专职医疗人员、辅助人员和护理人员的事件发生率显著高于行政人员，而医生的事件发生率显著低于行政人员。

职业健康障碍的详细分析

在职业健康障碍相关事件中，肌肉骨骼疾病（Musculoskeletal Diseases）占主导地位，占所有事件的88.5%（n=533），其次是职业性皮肤病（Occupational Skin Conditions），占8.1%（n=49）。

职业健康障碍的总发生率在2015年至2019年间保持稳定，但在2019年至2021年间出现急剧上升，这主要是由肌肉骨骼疾病和职业性皮肤病发生率的增加所驱动。具体而言，肌肉骨骼疾病的发生率从2019年的6.8起/千名医护人员上升至2021年的13.2起/千名医护人员；职业性皮肤病的发生率在疫情前年份（2015-2019）介于0.3至0.7起/千人年之间，在2020年升至1.8起/千名医护人员。

研究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揭示了2015年至2021年间新加坡一家三级医院医护人员工作相关事件的高发生率，特别是虐待与骚扰事件的发生率逐年增长，并已成为最常见的工相关事件。COVID-19大流行对医疗系统造成的压力，导致等待时间延长和患者不满情绪增加，可能是虐待与骚扰事件增加的原因之一。同时，医护人员对报告此类事件的意识提高也可能促进了报告率的上升。

研究发现辅助人员和护理人员面临最高的工作相关事件风险，这与他们作为患者主要接触点、与患者互动频繁且时间长的工作性质密切相关。虐待与骚扰对受害者的工作满意度和心理健康产生负面影响，降低工作内外的生活质量，并可能加剧医护人员的流失，这已成为一个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亟需医院和政府采取措施保护医护人员的身心健康，以确保医疗系统的有效运行。

针对日益严重的虐待与骚扰问题，医院已采取如“Code White”协议等应对措施，但研究者强调需要更多关注预防工作，例如培训医护人员有效的沟通技巧和开展公众教育运动，以促进医患之间的健康关系。

此外，研究还发现与COVID-19大流行相伴随的是职业健康障碍，特别是肌肉骨骼疾病和职业性皮肤病的发生率上升。前者可能与疫情期间工作量增加、轮班变化和工作环境拥挤有关；后者则可能归因于更严格的感染预防和控制措施，如频繁的手部卫生。这提醒医疗机构在推行感染控制措施的同时，需关注医护人员的自身健康保护。

本研究作为回顾性描述性研究，其局限性包括可能因报告行为（如报告疲劳或对后果的恐惧）导致一定程度漏报，未涉及同事间的虐待与骚扰，且未包含单独追踪的锐器伤数据。尽管如此，该研究增进了对COVID-19大流行后工作相关事件发生率和趋势的理解，强调了解决医护人员虐待与骚扰问题的紧迫性，研究结果可为资源分配和改善医护人员工作环境提供信息，对维护医护人员的生理和心理健康具有重要意义。

综上所述，这项基于工作场所事件数据库的研究强调了对医护人员的工作场所虐待已成为新加坡一家急性三级护理医院中最常见的工作相关事件，迫切需要采取行动加以解决。确保医护人员在安全、有利的工作环境中工作是他们的基本权利，也是他们高效开展工作的重要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