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青少年电子烟使用与危险饮酒行为的关联：一项全国性心理健康研究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ental Health and Addiction》：The Associations Between Vaping, Cigarette Smoking and Hazardous Alcohol Use: Findings from a Nationwide Youth Mental Health Study in Singapore

　　本研究针对新加坡电子烟禁令背景下青少年电子烟使用率仍高达18.3%的现状，通过全国青年心理健康调查（NYMHS）对2600名15-35岁青少年开展横断面研究。研究发现吸烟与电子烟使用存在显著关联，且双重使用会使危险饮酒（HAU）风险最高提升8.45倍。该研究为东南亚地区首次揭示电子烟-香烟-酒精多重物质使用模式，为制定针对性干预策略提供重要实证依据。

　　

在全球范围内，电子烟（e-cigarette）正以惊人的速度在青少年群体中流行。这种通过电池驱动、将含尼古丁的液体雾化为蒸汽吸入的设备，凭借其时尚外观和丰富口味，尤其对年轻人群产生巨大吸引力。尽管电子烟常被宣传为传统香烟的减害替代品，但其潜在的健康风险和社会影响仍存在广泛争议。与此同时，传统香烟吸烟与危险饮酒行为（Hazardous Alcohol Use, HAU）之间的关联已被大量研究证实，然而电子烟使用与HAU的关系，特别是在亚洲社会文化背景下的特征，仍是一个亟待探索的科学问题。

新加坡作为东南亚地区实施最严格烟草法规的国家之一，自2018年起全面禁止电子烟的进口、销售、使用和持有。然而，令人担忧的是，尽管面临最高2000新元的罚款，电子烟在本地青少年中的使用率仍呈上升趋势。同样地，青少年规律饮酒和酗酒现象在过去十年间也显著增加。这种健康风险行为的聚集现象，可能带来倍增的健康危害。在此背景下，新加坡心理卫生研究院（Institute of Mental Health）领衔的研究团队开展了全国青年心理健康研究（National Youth Mental Health Study, NYMHS），旨在揭示电子烟使用、香烟吸烟和危险饮酒行为在新加坡青少年群体中的流行状况、相互关联及其影响因素。

本研究采用横断面调查设计，于2022年10月至2023年6月期间，通过分层随机抽样和街头拦截法相结合的方式，招募了2600名15-35岁的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民。研究人员使用标准化问卷收集社会人口学信息，并通过酒精使用障碍识别测试（AUDIT）评估危险饮酒行为（cut-off≥8分），同时考察电子烟和香烟使用情况。所有分析均使用复杂抽样加权方法，确保结果对新加坡青少年群体具有代表性。

主要研究结果

社会人口学特征

研究样本平均分布在各个年龄组（15-19岁占18.8%，20-24岁占21.2%，25-29岁占25.4%，30-35岁占34.6%），性别比例均衡（男性49.8%，女性50.2%），种族构成符合新加坡人口分布特征（华族71.5%，马来族16.4%，印度族9.1%）。

电子烟使用现状及起始动机

令人震惊的是，尽管新加坡实施严格的电子烟禁令，仍有18.3%的青少年报告曾使用过电子烟。起始动机排名前三的分别是："尝试新事物"（54.6%）、"享受口味"（42.8%）和"戒烟"（32.0%）。值得注意的是，不同吸烟状态的青少年电子烟使用率存在显著差异：非吸烟者为10.9%，偶尔吸烟者达52.7%，每日吸烟者高达56.1%。

电子烟使用的相关因素

多因素逻辑回归分析揭示，年轻年龄组（20-24岁OR=2.55，25-29岁OR=1.88）和高家庭收入（月收入2万新元以上OR=1.91）与电子烟使用呈正相关。更重要的是，吸烟行为与电子烟使用表现出极强关联，无论吸烟起始年龄如何，吸烟者尝试电子烟的几率均显著高于非吸烟者（OR范围14.53-24.41）。

危险饮酒行为（HAU）的流行率及影响因素

研究显示7.2%的青少年符合HAU标准。马来族裔（OR=0.19）与HAU呈负相关，而曾使用电子烟（OR=2.66）、较早吸烟起始年龄（0-14岁OR=3.03）以及当前吸烟状态（偶尔吸烟OR=3.09，每日吸烟OR=2.59）均显著增加HAU风险。同时，严重焦虑症状（OR=1.82）也与HAU存在关联。

吸烟与电子烟使用的组合效应

偶尔吸烟并曾使用电子烟的青少年HAU风险最高（OR=8.45），其次是每日吸烟并曾使用电子烟（OR=6.61）。单独使用电子烟（OR=2.58）或仅吸烟（偶尔吸烟OR=2.77，每日吸烟OR=2.66）同样增加HAU风险，但效应值远低于双重使用。

风险行为共现现象

5.9%的青少年报告曾乘坐受酒精或药物影响的司机驾驶的车辆，这些个体更可能符合HAU标准（OR=2.99），证实了多种风险行为在新加坡青少年中的聚集性。

研究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首次在新加坡青少年群体中系统揭示了电子烟使用、香烟吸烟和危险饮酒行为之间的复杂关联。尽管新加坡实施了严格的电子烟管控政策，但青少年电子烟使用率仍处于较高水平，且与高家庭收入相关，提示当前罚款额度对 affluent 家庭可能缺乏足够威慑力。起始动机分析反映了青少年追求新奇、口味偏好和社交影响的特点，而"戒烟"动机的普遍存在（32%）与电子烟实际戒烟效果有限的证据形成对比，凸显了健康教育的重要性。

研究发现支持了"问题行为理论"（Problem Behaviour Theory）的假设，即多种风险行为在青少年中往往共同发生。电子烟和香烟的双重使用与HAU风险的协同增强效应尤为突出，表明这些物质使用行为可能共享共同的风险因素和潜在机制。早期吸烟起始作为HAU的强预测因子，强调了青少年期干预的关键时间窗口。

研究的政策意义在于提示需要采取综合策略应对青少年多重物质使用问题：包括加强电子烟管控执法、开展针对性的健康教育和早期识别干预。特别是针对双重使用者的筛查和干预，可能产生最大的公共卫生效益。学校作为预防性干预的重要场所，可通过提供物质使用危害知识、拒绝技能训练和媒体素养教育，增强青少年对风险行为的抵抗力。

研究的局限性包括横断面设计无法推断因果关系、"曾使用"电子烟的测量无法区分当前使用频率和依赖程度、自我报告可能存在的偏倚等。未来研究需要通过纵向设计深入探索电子烟使用与其它风险行为的时间动态和因果路径，为开发更有效的干预措施提供证据基础。

该研究发表于《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ental Health and Addiction》，为东南亚地区青少年物质使用研究提供了重要基准数据，对制定针对性的公共卫生干预策略具有重要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