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拉门托无家可归者社区对COVID-19响应的混合方法研究：政策启示与健康融入所有政策视角

《BMC Public Health》：COVID-19 response and the unhoused communities in Sacramento: a mixed methods study with policy implications

　　本研究针对COVID-19疫情期间无家可归者（PEH）面临的健康不平等问题，通过混合方法探讨了紧急酒店安置（Project Roomkey）对萨克拉门托地区PEH的影响。研究发现，酒店安置显著提升了PEH的基础医疗访问率（IRR=2.16, p<0.05）和药物依从性（aOR=2.60），并改善了卫生资源获取与社会连接。研究提出四项灾害响应指南：优先住房、保障安全生活环境、整合医疗服务和促进社会情感健康，为“健康融入所有政策”（Health-in-All-Policies）提供了实践依据，对未来公共卫生危机管理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在COVID-19大流行的阴影下，无家可归者（People Experiencing Homelessness, PEH）成为最脆弱的群体之一。他们不仅面临更高的感染风险，还长期遭受医疗资源匮乏、慢性疾病高发和社会边缘化的多重压力。传统的公共卫生措施（如“居家令”）往往默认人们有稳定的住所，却忽视了PEH的特殊需求——如何在没有自来水的情况下频繁洗手？如何在拥挤的露营地保持社交距离？这些现实问题使得PEH在疫情中如同“被遗忘的角落”。加州作为美国无家可归者比例最高的地区之一，在疫情初期启动了“Project Roomkey”项目，通过紧急酒店安置为PEH提供临时庇护。但这一政策究竟带来了哪些改变？又如何为未来的灾害响应提供借鉴？来自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等机构的研究团队深入萨克拉门托的街头和酒店，开展了一项混合方法研究，试图揭开这些问题的答案。

研究团队采用收敛性混合方法设计，定量部分通过对100名露宿PEH（室外PEH）和100名酒店安置PEH（酒店PEH）的横断面调查，比较了两组在基础医疗访问、药物依从性、卫生资源获取等方面的差异；定性部分则对35名PEH进行半结构化访谈，通过主题分析提炼出四大主题：资源可及性、社会连接赋能、既往疾病恶化以及系统政策对安全的影响。整合分析采用“线索追踪”法，将定量结果与定性叙事交织，最终形成四项灾害响应指南。

定量结果：酒店安置显著改善医疗可及性

酒店PEH的基础医疗访问次数显著高于室外PEH（IRR=2.16, 95%CI: 1.08-4.36），药物依从性概率提升至74%（室外PEH为52%）。酒店PEH在洗手站、卫生间、淋浴和电力等基本卫生资源获取率均达100%，而室外PEH仅35%-72%。此外，酒店PEH的共病指数更高（p<0.001），说明项目成功优先安置了医疗需求更复杂的个体。

定性主题一：资源可及性决定生存底线

室外PEH普遍面临信息壁垒和卫生设施短缺。一名受访者坦言：“无家可归者不可能每20分钟洗一次手。” 而酒店PEH则因独立卫浴和稳定电力得以落实防疫措施。疫情中公共设施关闭进一步加剧了室外PEH的困境，如餐厅厕所停用导致基本卫生需求难以保障。

定性主题二：社会连接是赋能的源泉

PEH将清洁环境视为维护尊严的社区行动。一名室外PEH提到，公园管理员因见他主动捡垃圾而提供垃圾袋，这种信任关系激发了社区自我管理的积极性。此外，熟悉的医疗志愿者（如学生团队）更易获得PEH信任，一名受访者强调：“我只和你们（学生）交流”，凸显长期关系建立的重要性。

定性主题三：既往疾病在疫情中恶化

慢性疾病管理因疫情受阻。一名糖尿病患者因无法冷藏胰岛素而被迫减量；另一名癫痫患者因缺乏监测无法获取全部药物。物质使用障碍治疗的中断（如匿名戒酒会转为线上）导致部分人群复发，而室外PEH更依赖同伴携带纳洛酮等自救措施。

定性主题四：政策与系统决定安全边界

警方清扫（sweeps）政策执行不一，42%的室外PEH对此持负面评价，称频繁迁移“消耗精力，阻碍长期规划”。住房准入存在多重壁垒：宠物限制使44%的室外PEH放弃酒店安置；家庭单元或特殊需求（如无吸毒史）者常被排除在外。反之，酒店PEH表现出更明确的未来规划，如修复信用、租房定居等。

整合分析：从数据到政策指南

研究通过线索追踪法，将碎片化发现转化为四类实践指南：

1. 1.
   优先住房：酒店安置提升医疗可及性、营养和安全性，但需解除宠物限制、适应家庭单元；
2. 2.
   保障安全环境：提供稳定水电、卫生设施，并采纳创伤知情照护（Trauma-Informed Care）原则；
3. 3.
   整合医疗服务：推广移动医疗单元，结合“住房优先”（Housing First）模式降低急诊使用；
4. 4.
   促进社会情感健康：培训多部门人员（如警察、志愿者）以增强PEH的自主感与社会连接。

结论与启示

本研究揭示了灾害响应中“健康融入所有政策”（Health-in-All-Policies）的必要性：酒店安置不仅是防疫手段，更是改善PEH整体健康的杠杆。学生主导的团队科学（Team Science）证明，基层协作能有效连接政策与需求。未来，需将移动医疗、跨部门合作和韧性建设纳入灾害响应体系，尤其关注宠物陪伴、创伤经历等非医疗需求。论文发表于《BMC Public Health》，为全球城市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提供了兼顾公平与实效的路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