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医生间远程医疗实践的关键能力构建：基于扎根理论的质性研究

《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Strategic competencies for telemedicine physicians: insights from a qualitative study on doctor-to-doctor healthcare delivery in India

　　为解决印度偏远地区专科医疗资源可及性不足的问题，研究人员针对一家私立三级医院远程医疗中心（PTCH-TC）的医生间（doctor-to-doctor）远程医疗模式开展了质性研究。通过观察和访谈，研究揭示了以患者为中心的沟通、临床准备度和结构化远程护理流程是提升远程专科服务质量的核心能力，为新兴远程医疗从业者能力培养及政策制定提供了实践依据。

　　

在COVID-19大流行的推动下，远程医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融入全球医疗体系，成为弥补医疗资源分布不均、提升偏远地区医疗服务可及性的重要手段。然而，在技术快速部署的背后，一个关键问题逐渐浮现：医生需要具备哪些核心能力，才能通过屏幕提供与面对面诊疗同等质量、安全且有效的医疗服务？这一问题在医疗资源极度不平衡的发展中国家尤为突出。印度作为一个幅员辽阔、农村人口众多、专科医生严重短缺的国家，很早就开始探索通过远程医疗技术将优质医疗资源下沉至基层。其中，一种以“医生间协作”为核心的模式——即本地全科医生与上级专科医生通过远程平台共同为患者提供诊疗——在实践中展现出独特优势，但也对参与各方的临床能力、沟通协调及技术应用提出了全新挑战。

为系统探索这一模式下医生所需的能力框架，研究团队聚焦印度一家具有近30年远程医疗实践经验的私立三级医院远程医疗中心（PTCH-TC），开展了一项深入的质性研究。该中心采用的“中心-分支”（hub-and-spoke）模式，通过高速互联网及Zoom、Skype等平台，连接位于泰米尔纳德邦、西孟加拉邦、阿萨姆邦等偏远地区的分支医疗中心，每日为患者提供涵盖45个专科的远程会诊服务。研究论文发表于《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旨在为远程医疗从业者能力建设提供实证依据，从而支持医疗服务提供者提升社会医疗质量。

在方法学上，本研究严格遵循建构主义扎根理论（Grounded Theory）原则，通过目的性抽样选取了32名参与者，包括12名PTCH-TC的专科医生、4名分支中心医生、14名患者及2名管理人员。数据收集结合了非参与式观察与半结构化深度访谈，并对访谈内容进行逐行编码、持续比较和备忘录撰写，直至理论饱和。分析过程遵循质性研究报告标准（SRQR），确保研究的严谨性与透明度。

研究结果揭示了医生间远程医疗服务的多种咨询类型及其运作机制。PTCH-TC主要开展首次咨询和随访咨询两类服务。在首次咨询中，分支中心管理员协助患者预约全科医生进行初步评估，必要时再转介至相应专科医生；而随访咨询则成为专科医生更愿意接受的模式，因其建立在首次面对面诊疗建立的医患信任基础上。研究还发现，专科医生最初对直接参与远程诊疗持谨慎态度，主要原因在于对患者熟悉度的需求、对物理检查缺失的担忧，以及对误诊风险的顾虑。然而，在分支中心有合格医生协助进行本地体格检查、且诊疗过程符合印度2020年《远程医疗实践指南》的前提下，专科医生的接受度和安全感显著提升。

研究重点剖析了分支中心医生（即患者端医生）所需的核心能力，以及患者/家属在远程医疗过程中的参与方式。专科医生强调，分支医生必须具备扎实的临床评估能力、敏锐的分析判断力和高效的沟通技巧，才能准确向专家传递患者信息，辅助远程诊断。例如，在风湿科，分支医生需指导患者进行关节活动度自我检查；在皮肤科，需掌握皮肤病变图像的拍摄技巧；在儿科神经科，需协助家长记录患儿发作情况等。这种深度协作不仅提升了诊疗质量，也强化了基层医生的专业能力。

此外，研究识别出临床、技术和运营三个层面的挑战。临床上，预约难、随访脱落、病情严重程度判断困难是主要问题；技术上，网络连接不稳定、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不足影响服务体验；运营上，多方协调复杂、语言障碍及患者使用意愿差异增加了服务难度。对此，专科医生为新手远程医疗从业者提出了关键能力发展建议，包括：明确远程咨询需关注的核心症状与体征、建立患者信任、学习远程辅助体格检查技巧、进行针对性问诊、提高决策效率等。

研究的讨论部分将上述发现置于印度数字健康政策背景下进行解读。印度政府通过《国家数字健康使命》（ABDM）、《数字个人数据保护法》（DPDPA-2023）等政策，大力推动远程医疗发展。本研究揭示的医生能力框架，恰好为这些政策的落地提供了临床实践层面的支撑。医生间远程医疗模式不仅提升了专科服务的可及性，通过减轻患者旅行负担、促进连续性疾病管理，也体现了对医疗公平的追求。然而，其可持续发展仍依赖于数字基础设施的完善、基层医生能力的持续培训、清晰的法律责任界定以及患者数字素养的提升。

综上所述，这项研究通过深入剖析印度一个成熟的医生间远程医疗模式，构建了一套适用于多元专科场景的远程医疗医生能力框架。它强调，在技术赋能的同时，人的因素——包括临床能力、沟通协作和伦理意识——是确保远程医疗服务质量与安全的基石。该研究不仅为印度及其他类似情境下的远程医疗培训与政策制定提供了实证依据，也为全球范围内探索以患者为中心、协同高效的远程医疗服务模式提供了重要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