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标准化到个性化：老年科学引领脊柱手术预康复新范式

《GeroScience》：Standardization to personalization: geroscience-driven future for preoperative optimization in spine surgery

　　本刊推荐Smith等人关于脊柱手术标准化术前方案的研究，该研究通过整合老年医学原则，系统性优化择期脊柱手术患者的术前管理。研究证实该方案可降低住院时长和并发症发生率，为围术期医学提供了重要实践框架。然而，本文作者进一步指出，当前方案依赖的改良衰弱指数（mFI-5）未能捕捉生物学衰老的动态本质，未来需融合表观遗传时钟等生物标志物，实现从临床表型分层向生物学脆弱性精准分层的转变，最终推动以健康寿命（healthspan）为核心的个性化预康复策略。

　　

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接受择期脊柱手术的老年患者比例显著上升。这类患者往往伴有复杂的健康状况，其术后恢复不仅取决于手术技术本身，更与术前生理储备状态密切相关。传统的标准化术前评估方案虽能提升医疗流程的效率，却难以应对老年患者群体高度的异质性。老年科学（Geroscience）作为一门新兴交叉学科，旨在深入理解衰老的生物学机制，并开发干预措施以延缓年龄相关功能衰退。在此背景下，如何将老年科学的前沿理念转化为可临床应用的个性化术前优化策略，成为围术期医学领域亟待突破的难题。

近期发表于《GeroScience》的一篇读者来信，对Smith等人提出的“俄克拉荷马大学择期脊柱手术方案”进行了深入评述。该文肯定了标准化流程在降低住院时间和并发症方面的初步成效，但更着重探讨了如何在此基础上融入老年科学的核心思想，推动术前优化从“一刀切”的标准化模式，迈向基于生物标志物和数据分析的精准个性化模式。这一转变对于提升老年患者术后长期功能恢复、延长其健康寿命（healthspan）具有深远意义。

为评估现有术前优化方案的成效与局限，作者团队对Smith等人的研究进行了批判性审视。研究分析主要基于已发表的方案细节和报告结果，重点考察了其采用的评估工具（如改良衰弱指数mFI-5）、多学科决策过程以及所选取的临床终点指标。通过对比老年科学的最新理论进展，作者指出了当前方案在生物学分层、个性化干预和长期功能结局评估方面的不足，并据此提出了未来的演进方向。

改良衰弱指数的概念局限与生物学分层机遇

Smith等人方案的核心评估工具是改良衰弱指数（mFI-5），该指数通过累积共病（comorbidities）状况来量化患者的衰弱程度。尽管mFI-5在群体水平具有一定的预测价值，但从老年科学视角看，衰弱本质上是生理储备耗竭的一种状态，其深层驱动因素是细胞衰老（cellular senescence）、表观遗传改变（epigenetic alterations）等衰老生物学标志（hallmarks of aging）。mFI-5作为一种静态的缺陷累积模型，无法反映个体抵抗应激的动态恢复能力（resilience）。例如，两位mFI-5评分相同的患者，其通过表观遗传时钟（epigenetic clocks）或衰老相关分泌表型（SASP）生物标志物评估的生物学年龄可能相差甚远。因此，作者主张未来的术前方案应整合这些先进的生物标志物，实现对患者生物学脆弱性的精准分层，从而将预康复策略从被动的“问题清单”处理，升级为主动的、针对衰老机制的靶向干预。

标准化流程与老年异质性的矛盾及数据驱动的解决方案

该脊柱手术方案的“标准化”特性是其易于推广实施的优点，但也可能忽视衰老进程的个体差异。作者指出，原研究文献中未能充分说明多学科会议上如何根据患者具体情况（如严重肌肉减少症（sarcopenia）、高风险多重用药（polypharmacy）或亚临床认知障碍）来个性化定制干预措施的算法。缺乏依据缺陷严重程度和组合情况进行分级的干预策略，暗示其可能仍是“一种尺寸适合多数人”的方法。为解决此矛盾，作者提出利用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ing）技术分析丰富的术前数据集（包括肌肉质量和体积的影像学生物标志物、认知评估、生物标志物谱等），识别出不同的患者亚组（clusters）。这将有助于制定表型特异性的子方案，从而将资源密集型的预康复措施精准导向那些具有可改变、且最可能影响其手术结局的特定缺陷的患者。

临床终点的选择：从短期安全到长期功能恢复的转变

Smith等人研究的主要终点是30天并发症发生率和住院时长，这些指标虽具有行政管理上的重要性，但未能充分反映老年手术患者最关切的结局——功能独立性和健康寿命。短期并发症的减少并不等同于长期功能的恢复。对于接受择期手术的老年患者而言，核心结局指标应包括术前活动能力的恢复、避免新的机构化安置（如入住养老院）、以及术后6个月和12个月时认知与身体功能的维持情况。作者认为，专注于短期外科终点，错失了评估该术前投资是否能改变患者长期失能轨迹的关键机会。因此，对该研究队列进行纵向随访，评估患者报告结局（patient-reported outcomes）和客观功能指标，对于证明该方案不仅能实现更安全的手术，更能对患者的健康寿命产生真正变革性影响至关重要。

综上所述，这篇读者来信在肯定Smith等人开创性工作的基础上，清晰地勾勒出术前优化未来的发展蓝图。其核心论点是，真正的老年科学驱动的术前方案，必须超越当前的临床表型分层，深度融合生物学年龄评估，利用数据科学实现干预措施的精准个性化，并将评价体系的重心转移到以患者为中心的长期功能结局上。这一演进将使术前优化不再仅仅是围术期管理的一个环节，而成为延长老年人健康寿命、优化其晚年生活质量的关键干预策略。该讨论为脊柱外科乃至整个老年外科围术期医学的研究与实践提供了重要的方向性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