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生素D水平与美国成年人过早死亡率及预期寿命的关联：一项全国性队列研究

《Archives of Public Health》：Vitamin D, premature mortality, and life expectancy among US adults

　　本研究针对维生素D缺乏与过早死亡风险关联不明的公共卫生问题，通过对NHANES III（1988-1994）和NHANES（2001-2018）中62,704名美国成年人数据的分析，发现血清25-羟基维生素D（25(OH)D）严重缺乏者（<25.0 nmol/L）过早死亡风险增加2.29倍，50岁预期寿命缩短4.4年。该关联在女性和白人中尤为显著，为维生素D监测与慢性病一级预防提供了重要循证依据。

　　

在公共卫生领域，维生素D作为维持骨骼健康、调节免疫的重要营养素，其缺乏问题已呈现全球流行趋势。据统计，全球有超过10亿人存在维生素D缺乏，老年群体的缺乏比例甚至高达50%。更值得关注的是，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维生素D缺乏与心血管疾病、癌症、糖尿病等多种慢性疾病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甚至可能直接影响寿命。然而，关于维生素D水平与死亡风险之间的关联，科学界仍存在争议。一些随机对照试验的荟萃分析显示，补充维生素D并未显著降低全因死亡率，而另一些研究则提示其可能对降低癌症死亡率有益。这种不一致的结果可能源于研究人群的异质性、随访时间不足，或仅使用相对风险（如风险比HR）这一相对指标来评估关联，其公共卫生意义不够直观。一个关键问题尚未被解答：维生素D状况是否与预期寿命这一直接反映人群健康的绝对指标相关联？为了填补这一知识空白，由王琼、李策、马宁等研究人员组成团队，利用具有全国代表性的大型队列数据，深入探讨了血清25-羟基维生素D（25(OH)D）浓度与美国成年人过早死亡风险及预期寿命的关联。该项研究成果发表在《Archives of Public Health》上。

研究人员开展此项研究主要应用了几个关键技术方法。研究数据来源于美国国家健康与营养调查（NHANES）的三期（NHANES III, 1988-1994）及其后续连续周期（2001-2018），并与截至2019年12月31日的国家死亡指数（NDI）数据进行链接，构建了一个全国代表性的成年人群队列。血清25(OH)D浓度通过标准化液相色谱-串联质谱法（LC-MS/MS）进行测量或换算，并依据内分泌学会临床实践指南将其分为严重缺乏、中度缺乏、不足和充足四个等级。统计分析方法包括使用多变量调整的Cox比例风险模型或Weibull模型计算不同维生素D状态与过早死亡的风险比（HR）及其95%置信区间（CI），并采用生命表法结合国家生命统计系统数据，估算不同维生素D水平人群在50岁、60岁和70岁的预期寿命及其差异。

结果

基线特征

本研究共纳入62,704名成年人，其加权平均年龄为46.0岁，女性占51.2%。人群构成包括26,971名（70.0%）非西班牙裔白人、14,228名（14.2%）非西班牙裔黑人和12,436名（12.4%）墨西哥裔美国人。基线数据显示，血清25(OH)D充足、不足、中度缺乏和严重缺乏的成年人比例分别为34.5%、39.3%、23.6%和2.6%。25(OH)D浓度较低的个体倾向于更年轻、更多为非西班牙裔黑人和墨西哥裔美国人、体力活动较少、肥胖比例更高、教育水平和家庭收入较低，但同时自我报告的高血压、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患病率较高。

血清25(OH)D与过早死亡率

中位随访12.2年间，共记录了13,123例全因死亡，其中6,323例为过早死亡（年龄≤80岁）。分析显示，血清25(OH)D浓度与过早死亡率之间存在剂量反应线性关系。与25(OH)D充足组（≥75.0 nmol/L）相比，在多因素完全调整后，不足组（50.0-74.9 nmol/L）、中度缺乏组（25.0-49.9 nmol/L）和严重缺乏组（<25.0 nmol/L）的过早死亡风险比（HR）逐渐升高，分别为1.18、1.60和2.29，趋势P值小于0.001。

按性别分层分析发现，这种关联在女性中更为明显。与充足组相比，女性在不足、中度缺乏和严重缺乏组的过早死亡HR分别为1.32、1.77和2.67；而男性仅在中度缺乏和严重缺乏组观察到显著风险增加（HR分别为1.47和1.92）。性别与25(OH)D分类在过早死亡率上存在显著的交互作用。

按种族/族裔分层分析显示，在白人中，不足、中度缺乏和严重缺乏组的过早死亡风险分别增加18%、68%和164%。在非西班牙裔黑人和墨西哥裔美国人中，仅在中度缺乏和严重缺乏组观察到显著风险增加。白人与黑人或墨西哥裔美国人之间在25(OH)D分类与过早死亡率的关联上存在显著的交互作用。一系列敏感性分析结果稳健，支持了主要发现的可靠性。

血清25(OH)D与预期寿命

分析显示，在50岁时，血清25(OH)D充足、不足、中度缺乏和严重缺乏的美国成年人的平均预期寿命分别为31.3年、30.6年、29.2年和26.9年。这意味着，与充足组相比，不足组、中度缺乏组和严重缺乏组在50岁时的预期寿命平均分别缩短0.7年、2.1年和4.4年。对严重缺乏组与充足组之间预期寿命差异的原因分解表明，心血管疾病（CVD）贡献了20.4%的寿命损失，癌症贡献了31.3%，其他原因贡献了48.3%。

性别分层分析发现，女性在严重缺乏、中度缺乏和不足组的预期寿命损失（与充足组相比）分别为4.4年、2.2年和0.8年；男性则分别为3.8年、2.0年和0.6年。种族/族裔分层分析表明，非西班牙裔白人在严重缺乏、中度缺乏和不足组的预期寿命损失分别为5.2年、2.2年和0.7年。相比之下，非西班牙裔黑人和墨西哥裔美国人在严重缺乏状态下的预期寿命损失相对较小，分别为3.2年和3.1年。在60岁和70岁时的预期寿命损失也观察到类似的趋势。

讨论与结论

这项全国代表性的大型队列研究有力地表明，血清25(OH)D缺乏（即使是中度缺乏）与美国成年人过早死亡风险显著增加以及预期寿命缩短密切相关，这种关联在女性和白人中尤为突出。研究首次量化了维生素D状况对预期寿命的影响，发现严重维生素D缺乏导致50岁预期寿命平均缩短4.4年，在女性和白人中这一损失分别达到4.4年和5.2年。

该研究结果与既往部分研究一致，支持低维生素D水平对健康的负面影响，但创新性地使用了预期寿命这一直观的绝对指标，使其公共卫生意义更加明确。研究中观察到的种族差异（白人的风险更高但缺乏患病率较低，黑人的风险相对较低但缺乏患病率很高）可能由多种因素导致，包括维生素D结合蛋白浓度的种族差异、社会健康决定因素的不平等以及可能的适应性反应等。而观察到的性别差异（女性关联更强）可能与体脂分布、维生素D的储存和生物利用度以及性激素相互作用有关。

本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缺乏重复的25(OH)D测量、测量方法随时间的变更、未考虑地理纬度和阳光暴露的影响、潜在的残余混杂以及使用统一的80岁作为所有亚组的过早死亡截断值可能引入偏倚等。

尽管存在局限性，本研究的结果具有重要的公共卫生意义。它强调了监测循环维生素D水平对于慢性病一级预防和降低过早死亡率的重要性。研究指出维生素D缺乏对预期寿命的显著影响存在性别和种族异质性，这为制定针对性的公共卫生策略、减少健康不平等、最终延长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提供了关键的科学线索。这无疑是一个行动号召，提醒我们需要重新聚焦于维生素D与人类寿命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