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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破解新晋急救员独立执业12个月内高发焦虑、抑郁、PTSD与倦怠却缺乏循证支持的困境,作者采用CPAR纵向混合法,发现资源匮乏、决策压力、创伤暴露与心理支持缺位四大主因,呼吁建立结构化实习与心理服务体系,为LMICs急救人力韧性提供范式。
在南非夸祖鲁-纳塔尔省,午夜呼叫响起,24岁的Tumi第一次独自面对公路边重度颅脑外伤患儿。气管导管滑脱的瞬间,她脑袋“嗡”地一声——“也许我不适合做这行”。类似场景在南非1100余万人口的高暴力创伤区几乎每日上演,而像Tumi这样刚走出校门的急救执业医师(Emergency Care Practitioner, ECP)没有实习期,第二天便成“最高级别”的临床决策者。国际文献已提示急救人员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pooled prevalence 10%–11%,而南非本地报道的倦怠率竟高达30%,却鲜有人追问:从学生到“救命者”的24小时里,他们的心理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回答这一空白,Andrew Mosiane等来自德班理工大学、金山大学与开普半岛理工大学的研究团队,于2021年追踪4名新晋ECP整整12个月,借助批判性参与式行动研究(Critical Participatory Action Research, CPAR)范式,把参与者从“被试”转为“共同研究者”,系统记录其转型震荡(transition shock)体验,成果2025年11月22日在线发表于《Scientific Reports》。
研究者采用探索性序贯混合设计,七阶段滚动收集数据:①入职焦点小组(FGD)确立期待并引入反思日记;②③3个月时个人半结构访谈+FGD,以日记为锚点深挖早期事件;④5个月再访谈;⑤6个月分别与10名教育系统、运营管理者、政策制定者进行外部FGD,并将ECP提出的“实践方案”与外部 stakeholder 版本互证;⑥9个月启动两轮Delphi,汇聚11名跨省专家共识,量化验证主题;⑦12个月终期FGD由毕业生评判Delphi结果的可迁移性。全程Microsoft Teams?线上完成,音频转录后经Nvivo?12依Braun与Clarke六步主题法归纳,研究者共同编码、成员核对,并通过12个月浸泡、三角互证、同行审议确保信度。
结果以四大主题呈现:
Inadequate Resources and Support
反复出现的“缺设备、缺临床后援”让新人陷入沮丧。Lerato在公共系统值班,救护车缺少固定负压夹板,只能“用绷带凑合固定股骨骨折”,而呼叫上级时常无人回应。外部管理者亦证实“新人没有合适装备,标准治疗无法落地”。资源缺口直接削弱治疗质量,成为心理负荷的“背景噪声”。
Pressure and Responsibility
“一夜之间成了最高决策权威”的撕裂感贯穿全程。Pat入职第3天就在高速路边独立完成成人心肺复苏,“所有人盯着我,我脑子却空白了5秒”。教育者形容ECP是“患者最后的希望”,但南非并无统一见习期,新人被迫在权力真空中做生死抉择,诱发高度焦虑与自我怀疑。
Emotional Impact of Traumatic Events
创伤暴露密度高且性质残酷:儿科插管失败、枪伤患者当场死亡、ETT滑脱被公司质询……Tumi写道“那天回家,我在浴室无声尖叫”。Kgosi因一次14岁男孩院前插管被管理层“连番轰炸”,情绪跌至谷底。研究发现,当严重病例与缺乏同伴倾诉叠加,新人出现“职业认同崩塌”风险,甚至考虑离职。
Need for Mental Health Resources
所有参与者一致呼吁“像配氧气瓶一样配心理支持”:希望有驻点心理咨询师、24小时电话疏导、每周强制性案例回顾与结构化debriefing。Delphi专家共识度达92%,建议设置“ECP+心理学双证”导师、建立暴力事件后即时心理急救SOP。
讨论指出,转型震荡并非个体脆弱所致,而是“结构—文化—政策”三重夹击:高暴力社会环境、公共EMS资源窘迫、组织文化崇尚“钢铁意志”,共同制造心理危机。作者呼吁南非卫生部立即试点“一年带薪督导实习”,配置标准装备与24h临床背线,并将心理支持纳入法定职业安全框架,以降低倦怠、提升患者安全。
该研究以微小样本撬动系统反思,其CPAR方法让“被研究者”成为政策倡议者,为LMICs急救人力韧性建设提供了可复制范式;同时提醒全球急救系统:忽视新人心理,便是将患者安全置于“隐形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