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与树共牧”：欧洲艺术中林牧系统的视觉之旅

《Agroforestry Systems》：“Grazing with trees”: a visual journey through silvopastoralism in European art

　　本综述创新性地通过分析16-19世纪欧洲经典画作（如勃鲁盖尔《牧归》等），探讨艺术图像对林牧系统（silvopastoralism）这一传统农林业实践的历史记录与科学阐释价值。文章融合艺术史、植物学与畜牧学视角，揭示画作中蕴含的树种（如Quercus spp.）、牲畜品种（如Braunvieh）、土地管理模式等生态信息，为理解欧洲农林遗产的演变提供了独特视角，凸显了艺术在重建历史土地利用与生态互动中的跨学科意义。

　　

林牧系统与欧洲景观：历史与生态洞察

林牧系统（silvopastoralism）是一种将树木、饲草作物和牲畜在同一土地上结合的农林复合实践，在提高农业生产力的同时，提供生物多样性保护、碳固存和土壤保护等关键生态系统服务。它因其平衡农业产出与生态韧性的能力而受到认可，在缓解气候变化和改善畜牧养殖可持续性方面展现出潜力。

“与树共牧”的概念，由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强调，突出了将放牧牲畜融入森林景观的做法，支持多种生态系统服务。在地中海地区，林牧系统作为对水资源短缺、贫瘠土壤和陡峭地形的适应性响应而演变，优化了水资源利用并耐受高温。这些实践使得在不适合传统农业的土地上进行生产性土地利用成为可能，同时保护了土壤、水和生物多样性，通过养分循环增强土壤肥力，减少侵蚀，从而加强了其长期可持续性。

欧洲的林牧系统反映了数世纪以来对不同生态条件、文化传统和农业需求的适应。这些系统不仅代表了多功能土地利用，还体现了根植于传统知识和环境管理的深厚历史遗产。

著名的例子包括西班牙的德埃萨斯（dehesas）和葡萄牙的蒙塔多斯（montados），其中牛、羊和猪在栓皮栎（Quercus suber L.）和圣栎（Quercus ilex L.）的树冠下放牧。这些景观因其生产力和韧性而受到重视，支持饲草生产、生物多样性保护、碳储存和侵蚀控制。类似地，撒丁岛和希腊部分地区的栓皮栎森林支持放牧系统，在保护传统景观、维持野生动物栖息地的同时，也支持软木生产。

在中欧，斯特雷奥布斯特（streuobst）系统，即广泛管理的果园与放牧相结合，提供了显著的生态和文化价值。这些系统增强了景观美学，并多样化了农场收入。在阿尔卑斯山和其他山区，森林放牧实践长期被用于减少林下生物量，从而在日益易燃的环境中减轻野火风险。这些当代例子根植于古老的土地利用传统。许多农林复合实践，如在林地和森林区域放牧，都属于更广泛的“树下放牧动物”概念，并可被视为一种“森林农业”形式。这些实践可追溯至前新石器时代，随着环境和社会经济压力而演变，塑造了复杂且异质的农林牧景观，创造了细粒度的土地利用镶嵌体。

诸如矮林作业、耙取落叶层、浏览和“树草”生产等传统实践曾是林牧景观的组成部分，但在二十世纪，现代林业对林木放牧冲突的关注导致其在欧洲大部分地区被禁止。

近年来，林牧系统因其生态和文化意义重新受到关注，特别是在生物多样性丧失和气候变化的背景下。放牧在维持物种丰富的过渡性景观和生物多样性廊道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增强了生态系统的多功能性和韧性。树篱、矮林和散生树等景观特征创造了微生境镶嵌体，支持特有种，帮助传粉者和种子传播者，并加强了生态连通性。此外，林牧系统作为碳汇，并提供多样化的收入来源（木材、饲草、水果和动物产品），从而增强了小农对市场和气候波动的韧性。

历史上，人类干预塑造了细粒度的农林牧镶嵌体，平衡了生产力与生态功能。然而，这些系统始终是动态的，受到不断变化的环境和社会经济条件的影响。经济集约化、土地撂荒和政策变化等过程反复改变了农林复合景观的范围和结构，引发了对其长期可持续性的担忧。

理解林牧系统的历史发展有助于设计有韧性的农林复合系统，以应对当前问题，如土地撂荒、生物多样性丧失、气候驱动的干旱以及传统管理知识的侵蚀。来自传统林牧镶嵌体的经验教训，这些镶嵌体培育了多功能和适应性景观，可以为现代放牧和树木管理策略提供信息，以应对火灾风险、农村人口减少和农业集约化。这一点尤为紧迫，因为传统生态知识正随着这些实践的消失而面临失传的风险。

艺术中的林牧系统

艺术有助于理解和诠释过去的农林复合景观。虽然农业和农林复合景观在历史艺术中早有描绘，可追溯至罗马时代，正如埃米利奥·塞雷尼（Emilio Sereni）在农业景观研究的基础著作《意大利农业景观史》（La storia del paesaggio agrario italiano）中所指出的，但风景画在十五世纪作为一个独立流派出现，主要受到佛兰芒和荷兰艺术的推动。在这一背景下，老彼得·勃鲁盖尔著名的《十二月》系列成为风景画演变的一个里程碑，综合了两种主要的佛兰芒传统：描绘乡村生活节奏的古老日历插图，以及新兴的风景画流派。勃鲁盖尔的作品不仅将自然和农业景色的描绘正式化为主体，而且为该流派未来的发展设定了方向。在荷兰黄金时代（约1588年至1672年），对乡村和自然环境的细致风景画因其艺术美感以及实践和商业相关性而受到重视，描绘了突出景观美学和经济重要性的农田、森林和村庄。

在此期间，风景艺术记录了土地利用和生态，象征着民族自豪感和农业财富，并反映了可持续的人与环境关系和管理实践。

“景观”的概念经历了显著的演变。到了十七世纪，“landscape”一词被引入英语，不仅指乡村风景的视觉表现，也指物理上的乡村本身。这种双重含义凸显了艺术在塑造对土地和自然的文化认知方面的作用，同时也作为土地利用实践的历史记录。

林木放牧，作为一种传统的土地利用系统，长期出现在欧洲具象艺术中，常常出现在林牧场景中。反刍动物在历史艺术中很少被描绘在畜舍内，只有少数显著的例外。在大多数画作中，畜舍通常显示在背景中，动物要么进入要么离开它们。几个世纪以来，牲畜主要与草地、牧场、荒地和农庄相关联，反映了传统的饲养和区域管理实践。家养食草动物与半自然草地之间的这种长期联系，以及对荒地和公地的历史管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塑造了欧洲的乡村景观。直到十九世纪中期，系统化的圈养才变得更加普遍。反刍动物在森林中放牧的描绘既反映了它们在传统欧洲农业中的实际作用，也反映了它们作为人与自然之间调解者的象征性联系。在艺术和乡村文化中，牛、羊和山羊等动物常常被描绘成和谐、生育和生命周期性更新的化身，象征着耕地与荒野之间的连续性，同时扮演着切实的生态角色（例如，回收养分、控制林下植被和支持生物多样性），对生态系统产生积极影响。

风景画分析可以成为在书面或制图资料有限的时期和地区重建历史农业和林牧实践的一种手段。检查构图和植物学细节可以揭示过去的土地利用、植被结构和牲畜管理，补充考古和档案数据。整合生态学科增强了这种解释方法：将十九世纪的画作与森林清单进行比较可以揭示历史土地覆盖和物种模式，而画作也捕捉了地图上常常缺失的精细尺度景观特征。通过将具象艺术与科学联系起来，我们可以更好地探索农林复合景观的历史，以及塑造乡村遗产的人类、动物与自然之间的相互作用。

通过对欧洲风景画（16至19世纪）的跨学科分析，本研究探讨了乡村和林牧场景的视觉表现如何为以下研究问题提供信息。

i) 欧洲绘画中对林牧和农林复合景观的描绘是否为牲畜管理、植被组成和塑造乡村生态系统的人类土地利用实践提供了科学相关的见解？

ii) 描绘动物、农田和森林农业生态系统之间相互作用的艺术品如何有助于理解传统林牧系统中人类实践、景观管理和功能之间的历史相互联系？

通过探索这些联系，我们旨在展示跨学科如何成为重建历史农林复合实践、促进对其文化和生态意义更深入理解的强大工具。

方法论

艺术史上描绘林牧系统的艺术作品数量庞大，对选择代表性作品构成了重大挑战。为了确保研究重点突出，本研究将范围缩小到 specifically 描绘 ruminants 在树林中林牧系统的艺术作品，强调了这些动物在农林复合系统中的文化和历史重要性。选择了六件跨越1500年至1800年期间的艺术作品，代表了不同的区域环境。

这些画作的选择范围从理想化的田园场景到更自然的描绘，说明了林牧系统在不同时期是如何被管理和颂扬的。

这些画作为跨学科分析奠定了基础，将艺术与生态和农业科学相结合，以加深我们对过去林牧系统的理解。本研究并非旨在分析画家的艺术风格，但努力将自然主义和农林复合元素置于作品创作的历史和艺术背景中。因此，尽管没有进行艺术史分析，但我们咨询了艺术史文献和艺术史专家合作者，以及一位在研究艺术作品中的植物元素方面拥有丰富经验的植物学家，以验证历史参考文献的准确性，描述画家的创作背景和对植物元素的解释。

为了识别植物元素而进行的植物学检查，在勃鲁盖尔和鲁本斯的作品中部分可行。当植物特征不足以进行详细识别时，分类仅限于更广泛的类别，如属、科或其他更高的分类等级。或者，使用了更一般的形态类型学，例如“阔叶树”。解释艺术品中的植物元素是困难的，原因包括艺术品的状况、植物位置、诊断特征的丢失、风格或技术限制，以及艺术家的意图或准确性。此外，观察在线复制品可能会降低物种识别的准确性。无法直接观察画作。

畜牧科学被用来识别动物品种并深入了解林牧管理。然而，我们始终注意到艺术描绘并不总是科学准确的，因为画家的视角或想象力可能会引入解释性滤镜，使得提取可靠的科学信息具有挑战性。

以下章节描述了每幅选定的画作，并对它们所描绘的生态和农林复合元素进行了定性和定量评估。后者通过根据 Warren 等人改编的方案将它们编入表格进行评估。首先，通过回顾相关文献确定了一组14个显著特征并编制成表。随后，通过作者对画作的深入观察，评估了这六件艺术作品中这些特征的出现情况。

每个识别出的元素都根据其在艺术品中的视觉清晰度和主题强调程度，在五点量表（非常低、低、中等、高、非常高，n.d.=不可检测）上分配了一个定性分数。在此过程中，可能存在认知偏差。该评估作为一级筛选，以映射样本中生态和农林复合元素的一般可见性和相关性。

此后，所有评分观察都被赋予一个数值（从0=n.d到5=非常高），以定量评估每幅画的生态和农林复合特征。在每幅画中，生态和农林复合特征的相对出现频率被量化为百分比，将14个已识别特征分为六个更广泛的类别：树冠、枯木、微生境、森林结构、水元素和干扰。

在最后一部分，在更广泛的理论框架内讨论了画作分析的结果，包括景观、生态、土地利用多功能性和多样化、循环性。所有画作均属于公共领域，可在博物馆网站或维基共享资源上获取，只有乔瓦尼·法托里的作品属于 Fondazione Ente Cassa di Risparmio di Firenze。

探索六幅画作中的林牧景观及其农林复合和生态特征

老彼得·勃鲁盖尔，《牧归》，1565年

老彼得·勃鲁盖尔（约1525-1569）是佛兰芒文艺复兴晚期的大师，以他对其时代及以后绘画的深远影响而闻名。正如 A. Ortelius 所指出的，“Multa pinxit hic Brugelius que pingi non possunt” – 勃鲁盖尔在这里画了许多无法被画出的东西。勃鲁盖尔的画作常常描绘深深融入其环境的农民，捕捉自然对人类生活的周期性影响。他的作品反映了时间的流逝和季节的变换，通过对日常生活的描绘，提供了对人类，尤其是乡村世界的沉思。

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牧归》（橡木板油画，117x159厘米，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图1），是《月历》系列的一部分。这幅画与《雪中猎人》、《阴沉的一天》、《干草收获》和《收获》一起，仍然是该系列五件幸存作品之一。

这幅画捕捉了传统农牧生活的关键元素，场景可能设定在阿尔卑斯山，季节为秋季。1552年至1554年间，勃鲁盖尔前往意大利，在那里他遇到了阿尔卑斯山的地形。这次经历显著影响了他的艺术发展，丰富了他的构图技巧。

根据范·曼德（1604年）的说法，勃鲁盖尔接触阿尔卑斯山对他的作品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当他穿越阿尔卑斯山时，他吞下了所有的山脉和岩石，并在返回后，将它们吐在他的画布和面板上”，展示了他密切观察和复制自然的能力，利用写生稿将阿尔卑斯山特征（锯齿状的山峰和深邃的山谷）融入他后来的构图。

《牧归》中的景观与秋季相符，尽管具体的月份仍不确定。布坎南（1990年）提出，传统的牧归通常发生在10月16日左右，即圣加卢斯节。然而，马丁·瓦尔肯博尔赫的描绘将其置于十一月。这种模糊性可以通过结合十月和十一月的元素来解释：山坡上伸展捕鸟网的人暗示了十月，而光秃秃的树木、暴风雨的天空和穿着保暖衣物的人们则唤起了十一月的寒意。捕鸟场景进一步将描绘的季节定位于十月至十一月期间。

景观主导了构图，其特点是植被的暖色调与傍晚天空的暗冷色调之间形成鲜明对比。考虑到季节，即将到来的恶劣天气从右侧逼近，几乎是将牧群推向冬季的畜舍管理，这是该地区在季节性迁移放牧（transhumance）之后的常见做法，属于混合农业系统的典型特征。场景中的运动是对角线且富有戏剧性的，由山丘、河流的轮廓，尤其是前景中的五个牧羊人勾勒出来。他们穿着农民服装，携带匕首、铁锹和长棍，引导着牧群。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骑马的人，穿着更独特、更富裕的服装。

牛群正被从高山牧场驱赶下来，那里的树木在开阔的牧场旁提供庇护和饲料。散生的树木和山脉背景暗示了一种镶嵌景观，很可能代表了林地和放牧区域整合在一起共同管理的林牧系统。

阿尔卑斯环境进一步由所描绘的牛群所暗示，这些牛可能反映了十六世纪中期欧洲阿尔卑斯山地区的本地品种。

虽然品种不像今天这样标准化，但勃鲁盖尔画中描绘的牛表现出的形态特征与早期的阿尔卑斯褐牛类型一致，后来被正式化为布朗维（Braunvieh）或瑞士褐牛（图1A）。这些动物的特征是统一的棕灰色皮毛、坚固的体格，以及对山地环境的显著适应性，历史上作为三重用途品种（奶、肉和役用）进行管理。最近的基因组研究和品种文献将布朗维（一种适应山地的双重用途类型）与现代主要选育用于高产的瑞士褐牛区分开来。

画中的一些个体也可能类似于来自瓦莱州的埃沃莱讷品种（图1B），这是瑞士最古老的地方牛种群之一，体型较小，异常耐寒，传统上在广泛的高山放牧条件下作为奶肉双重用途类型进行管理。最近的遗传分析证实了其瓦莱州起源以及由MC1R等位基因决定的毛色变异。在画中，大部分光秃的树木描绘了向冬季过渡的景观。左侧树林中落叶的树木表明它们是落叶阔叶树种，如栎树（Quercus spp.）、桦树（Betula sp.）或榆树（Ulmus spp.），它们在秋天落叶。然而，在背景中，可以看到一群仍有树叶的树，这可能是指毛栎（Quercus pubescens Willd.）或其他叶子持续到季节晚期有时甚至到冬季的栎树。在前景中，右侧一棵扭曲的树（图1D）也可能被识别为落叶栎树，正如存在裂片叶子所暗示的那样。左侧前景的树（图1L）的识别不确定。它可能是一棵银白杨（Populus cfr. alba L.），因为树干基部的颜色较深，向上逐渐变为较浅的白色调。然而，末端分支对于杨树来说过于弯曲，这使这种归属受到质疑。桦树（Betula cfr. pubescens Ehrh.）可以作为替代的识别提议。

在中景中，可以看到头木作业树（图1E, N, O, J）。头木作业是一种用于收获树枝作为动物饲料和小捆木材的做法。

在右侧前景的树基部，可以看到一株欧洲蕨（图1P）（Pteridium aquilinum (L.) Kuhn），以及树干左侧一株不可识别的蕨类（或许是水龙骨属 Polypodium sp.）（图1F），而在马头附近，可以发现两株起绒草（图1G）（Dipsacus fullonum L.）。在山丘边缘，可能存在杨树（图1H）（Populus spp.）和柳树（Salix spp.）。描绘有水磨（图1I）的场景暗示了一个汇水区，那里淡蓝色的植物可能代表了河岸植被，如白柳（Salix alba L.），可能还有一些头木作业树。杨树和柳树都生长在水源附近，为农村经济提供木材和饲料。此外，房屋附近的一些较小的树可能是结果树种，如苹果树或梨树，尽管在这个季节很难识别它们。果树通常被整合到田园景观中，增加多样性并有助于粮食生产：它们是欧洲农林复合/林牧系统（如果园草地和混合放牧果园）的既定特征。

这幅画还描绘了农民生活的各种场景，特别是在河流右侧附近，那里的农村活动反映了向冬季的季节性过渡。河对岸，可以看到一个小村庄，农民们从事着日常任务，很可能是在为更寒冷的月份更严酷的条件做准备。简陋的农舍表明这是一个依赖农业和牲畜的社区。聚集的建筑唤起了冬季来临前准备和庇护的感觉。沿河停泊着几艘船，可能用于运输货物、通信或摆渡人们过河。有趣的是，画中的一些人物似乎正在从事葡萄园工作（图1K, Q）。考虑到场景设定在十一月，这可能代表了季末的葡萄园工作：在收获后落叶时开始休眠期修剪。在北欧，包括阿尔卑斯地区，冬季修剪通常在休眠期（秋末至冬季）进行，为葡萄藤越冬和下一个季节做准备。在北欧，包括瑞士或阿尔卑斯山谷，葡萄修剪通常发生在一年中的晚些时候，为葡萄藤冬季休眠做准备。这也与葡萄收获的场景（图1Q）相符，使得十一月成为适合此类任务的时期。

在两间小屋之间，在河流对岸靠近一条小溪河口的地方，一个男人站在一棵大树冠树下，可能是一棵栎树（图1M）。他拿着一根长棍，可能是在敲打橡子，树下已经可见一堆橡子。这种做法在冬季喂猪时很常见，因为在屠宰前（通常在十一月到二月之间）将橡子纳入猪的饮食可以显著提高肉和脂肪的质量。敲打橡子的季节性活动是艺术品中描绘农业年周期性节奏的十一月主题。

彼得·保罗·鲁本斯，《林溪边的农民与牲畜》（《饮水处》），约1615-1622年

彼得·保罗·鲁本斯（1577-1640）被认为是佛兰芒巴洛克传统中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鲁本斯出生在一个加尔文主义家庭，后来皈依天主教，在安特卫普学习古典文学，之后在意大利期间（1600-1608年）完善了他的风格。在那里，他接触了卡拉奇、卡拉瓦乔、委罗内塞、丁托列托和提香的作品，这些作品塑造了他充满戏剧性的风格，其特点是动态的运动、充满激情的手势和情感强度。

鲁本斯经常在他的祭坛画、肖像画、风景画和神话题材中借鉴古典和基督教历史。他的巴洛克风格，专注于运动、色彩和感官享受，获得了广泛的欢迎。回到安特卫普后，他建立了一个高产的作坊，范·戴克等艺术家曾在此工作。在1615年至他前往马德里和伦敦的旅行期间，他将表达范围扩展到人体之外，包括风景画。在那里，他采用了更温暖、更明亮的色调，反映了他在马德里研究的提香作品的影响。

《林溪边的农民与牲畜》（木板油画，99.4x135厘米，英国国家美术馆，伦敦），也被称为“《饮水处》”，是鲁本斯重要的早期风景画作品之一。它属于一组大型风景画，其中包括《有牛的风景》（伦敦白金汉宫）、《陷入泥沼》（俄罗斯列宁格勒）和《有牛的风景》（柏林和慕尼黑的版本）。其中，它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一幅。

画中的几个元素表明场景设定在秋日的清晨。树木保留了大部分树叶，尽管有季节变化的迹象，例如植被中温暖的金色调。牛和羊的活跃放牧表明牧场仍然多产，很可能是在夏末或初秋。平静水面上天鹅的存在进一步增添了景观中的宁静与平衡感。虽然不是季节性的明确标志，但宁静的氛围可能唤起了与收获后时期相关的相对稳定。这个过渡时期与传统的农业实践相符，例如为牲畜过冬做准备，将动物转移到更丰美的牧场，并在更寒冷的月份到来之前继续户外活动。

场景分为两个不同的部分。左侧是一个更明亮、更宁静的乡村景观，以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