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大流行期间家庭照顾者的心理健康挑战：健康行为与家庭环境的关键作用

《Discover Public Health》：Family caregivers’ symptoms of anxiety, depression, and stress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associations with health behaviors and family environment

　　本刊推荐：为应对COVID-19大流行对家庭照顾者造成的心理健康危机，Williams等人开展了关于焦虑、抑郁和压力症状与健康行为及家庭环境关联的国际横断面研究。研究发现，与非照顾者相比，家庭照顾者出现严重焦虑(40.3% vs 28.6%)、抑郁(51.5% vs 35.8%)和压力症状(62.6% vs 45.0%)的风险显著更高，且饮酒应对和亲子关系质量是重要影响因素。该研究为制定针对性的心理干预措施提供了实证依据，对完善公共卫生危机下的照顾者支持体系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当COVID-19大流行的阴影笼罩全球时，除了直接的健康威胁，这场危机还带来了深远的心理健康挑战。在美国，有40.9%的成年人报告了因疫情导致的心理健康问题，这一数字是疫情前的3-4倍。在众多受影响群体中，家庭照顾者——那些为长期患病或残疾家人提供必要照护的个体——面临着尤为严峻的挑战。他们不仅需要应对常规照护工作的压力，还要面对疫情导致的照护支持系统中断、服务资源减少等额外负担。

以往的研究已经表明，家庭照顾者在疫情期间承受了更大的身心压力，但关于他们面临的心理健康问题的严重程度，以及哪些因素可能加剧或缓解这些问题的实证证据仍然不足。这正是Natalie A. Williams及其团队在《Discover Public Health》上发表的研究旨在解决的问题。

研究人员利用了国际COVID-19家庭生活研究项目的数据，特别关注了美国的样本。这项研究在2020年9月至10月期间进行，恰逢疫情的第一波高峰过后，共纳入了2026名成年人参与者，其中412人是长期疾病或残疾人士的主要家庭照顾者。

为了深入探究这一问题，研究团队设定了两个明确的研究目标：首先，比较家庭照顾者与非照顾者在焦虑、抑郁和压力症状严重程度上的差异；其次，在照顾者群体中，探索健康行为和家庭环境因素与心理健康状况之间的关联。

主要技术方法方面，本研究采用了多中心横断面调查设计，通过在线平台收集美国地区的样本数据。研究使用抑郁-焦虑-压力量表21项版(DASS-21)评估心理症状，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指标(Cronbach's α=0.91-0.93)。同时采用家庭满意度量表(FSS)、亲子关系量表(PCRI)和家庭环境量表(FES)评估家庭环境因素，并通过专门设计的问卷调查健康行为指标。数据分析采用逻辑回归和分层线性回归模型，控制人口学变量的影响。

照顾者与非照顾者的心理健康差异

研究结果显示，家庭照顾者的心理健康状况令人担忧。与非照顾者相比，照顾者报告严重或极度严重焦虑症状的比例显著更高(40.3% vs 28.6%)。在抑郁症状方面，这一差异更为明显，超过半数的照顾者(51.5%)达到严重或极度严重水平，而非照顾者中这一比例为35.8%。压力症状的组间差异最大，62.6%的照顾者报告严重或极度严重压力，而非照顾者中这一比例为45.0%。

即使控制了教育水平、婚姻状况、种族、就业状况和性别等人口学因素的影响后，这些差异仍然具有统计学意义。照顾者出现严重焦虑、抑郁和压力症状的风险分别是非照顾者的1.55倍、1.52倍和1.39倍。这些数据清晰地表明，家庭照顾者是疫情期间心理健康问题的极高风险群体。

健康行为与心理健康的关系

在照顾者群体内部，健康行为与心理健康状况呈现出复杂的关系模式。与预期不同的是，更多的体育锻炼天数与更高的压力水平相关(β=0.42, p<0.01)。研究人员推测，这可能是因为照顾者所谓的"体育锻炼"实际上包含了大量与照护工作相关的体力劳动，如协助沐浴、转移位置等繁重活动，而非纯粹为了健康的休闲运动。

另一方面，使用酒精或药物来应对压力与更严重的焦虑(β=1.35, p<0.05)和压力症状(β=1.20, p<0.05)显著相关。这一发现强调了物质滥用作为应对机制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有趣的是，吸烟状况与任何心理健康指标均无显著关联，因此未被纳入最终的多变量模型。

家庭环境的关键作用

家庭环境因素，特别是亲子关系质量，显示出与照顾者心理健康最强烈的关联。较低的亲子关系质量与更严重的焦虑(β=-0.25, p<0.001)、抑郁(β=-0.27, p<0.001)和压力症状(β=-0.20, p<0.001)相关。在多元回归模型中，亲子关系质量单独解释了焦虑症状14.2%的变异，抑郁症状18.6%的变异，以及压力症状10%的变异。

此外，更消极的家庭环境气候与更高的抑郁症状水平相关(β=0.10, p<0.01)，而家庭满意度与心理健康 outcomes 的关联相对较弱，在控制其他变量后不再显著。

研究结论与意义

这项研究揭示了COVID-19大流行期间家庭照顾者面临的重心理健康挑战。不仅证实了照顾者比非照顾者承受着更严重的心理困扰，还识别了影响其心理适应的关键可修改因素。

研究的实际意义在于为制定针对性的干预措施提供了明确方向。首先，亟需扩大对家庭照顾者的心理评估和治疗服务，特别是在公共卫生危机期间。其次，干预措施应重点关注改善亲子关系质量，这可能是缓解照顾者心理压力的有效途径。此外，需要区分健康促进性体育锻炼与照护相关体力劳动的不同影响，并关注物质滥用作为应对机制的潜在风险。

政策层面，研究结果支持了2022年美国《支持家庭照顾者国家战略》中提出的多项建议，包括提高公众意识、将照顾者纳入医疗服务体系、扩大支持服务、增强经济和工作保障等。这些措施对于构建更具韧性的照顾者支持体系至关重要。

研究的局限性主要在于横断面设计无法确定因果关系，以及自报数据可能存在的回忆偏差和社会期望效应。未来研究需要采用纵向设计，更精确地测量健康行为，并关注不同文化背景和特殊群体(如农村照顾者、少数族裔照顾者)的特殊需求。

总之，这项研究为我们理解公共卫生危机下家庭照顾者的心理健康状况提供了重要见解，强调了支持这一脆弱群体的紧迫性和必要性。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和慢性疾病负担的增加，家庭照顾者的角色将变得越来越重要，如何有效支持他们的身心健康，已成为公共卫生领域不可忽视的重要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