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居民癌症联合筛查支付意愿分析：成本敏感性与多因素影响研究

《Scientific Reports》：Analysis of urban residents’ willingness to pay for packaging cancer screening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a cross-sectional study in Sichuan, China

　　本研究针对资源有限背景下癌症筛查可持续性发展的支付机制问题，通过横断面调查分析四川省城市居民对打包癌症筛查(PCS)的支付意愿(WTP)及影响因素。结果显示：免费筛查时75.98%居民愿每年参与，自费时降至22.37%；56.90%居民愿部分付费，平均WTP为493.15-761.96元（占总成本16.44%-25.40%）。年龄、教育、收入、健康自评和地区是显著影响因素。研究为建立政府-社会-保险多方共担的筛查筹资模式提供了关键证据。

　　

癌症已成为全球大多数国家的主要死亡原因，更是阻碍预期寿命延长的重大公共卫生挑战。在中国，肺癌、食管癌、胃癌、结直肠癌、肝癌和乳腺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始终居高不下，对这些重点癌种的防治工作刻不容缓。癌症筛查作为降低癌症死亡率和提高生存率的关键措施，虽然现有技术如肺部低剂量计算机断层扫描(LDCT)、乳腺超声和钼靶检查、胃肠镜等已被证明有效，但在推广可持续发展时，成本考量成为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

与已建立稳定癌症筛查支付机制的发达国家不同，中国面临着医疗资源有限、区域发展不平衡、人口基数大、高发癌谱特殊、医保体系复杂等独特挑战。目前国内有组织的癌症筛查项目虽由政府全额资助，但覆盖范围有限。在此背景下，"打包癌症筛查"(Packaging Cancer Screening, PCS)策略应运而生——将多种癌症筛查服务整合成统一套餐，通过单次支付完成多个癌种的筛查，旨在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在资金和医疗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扩大筛查覆盖面。

那么，关键问题随之而来：中国城市居民是否愿意为这种创新的筛查模式付费？他们愿意支付多少？哪些因素会影响他们的支付决策？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由Zhigang Zhong、Xiaoxia Liu、Liang Qiao等研究人员组成的团队在四川省开展了一项横断面研究，其结果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上，为制定合理的癌症筛查策略提供了重要参考。

研究人员于2021年11月至2022年4月采用多阶段整群抽样方法，从成都市和自贡市选取3个城区（龙泉驿区、双流区、自流井区）的40-74岁城市常住居民进行面对面问卷调查。共回收3268份有效问卷，有效率达99.94%。研究采用条件价值评估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CVM)中的双边界二分式选择格式(Double-bounded Dichotomous Choices, DBDC)引导技术，评估居民对总费用设定为3000元的PCS套餐（包含肺、食管、胃、结直肠、肝和乳腺癌六种常见癌症筛查）的支付意愿。

研究首先揭示了支付方式对筛查频率接受的显著影响。当PCS完全免费时，75.98%的受访者愿意每年筛查一次；而在需要自付费用时，仅22.37%愿意保持同样频率，更多人倾向于降低筛查频率（23.99%选择每两年一次，23.26%选择五年以上一次）。

在支付意愿方面，56.90%（1860/3268）的受访者愿意承担部分筛查费用。支付金额的中位数为500元，通过敏感性分析得出的平均支付意愿为493.15-761.96元，相当于总成本的16.44%-25.40%。支付金额分布显示，17.69%的人愿意支付300元，12.69%愿意支付500元，多数人集中在200-700元区间。在不愿意支付的1408名受访者中，80.30%主要因为"费用难以承担"，19.30%因"没有时间"。

单因素分析显示，不同年龄、婚姻状况、教育水平、家庭年收入、癌症家族史、健康自评状况、医疗保险类型和地区的受访者在支付意愿上存在显著差异。多因素分析进一步识别出五大关键影响因素：年龄方面，与40-50岁组相比，50-60岁、60-70岁和≥70岁组的支付意愿逐渐降低(OR值分别为0.762、0.588和0.519)；教育水平越高支付意愿越强，大学及以上学历者的意愿是小学及以下组的1.798倍；家庭年收入≥6万元者的支付意愿是低收入组的1.652倍；自评健康状况一般和差者的支付意愿分别比良好组降低24.1%和32.2%；地区差异明显，双流区和自流井区居民的支付意愿分别仅为龙泉驿区的0.421和0.196。

研究的讨论部分深入剖析了这些发现的意义。支付方式对筛查频率的显著影响表明，个人成本对筛查依从性有强烈抑制作用，建立稳定的筹资机制对实现高参与率至关重要。与单癌种筛查研究相比，本研究发现对PCS的支付意愿相对较低（56.90%），这很可能源于P套餐的较高前期成本构成了经济障碍。尽管提供更全面的筛查覆盖，但价格门槛可能阻碍参与。

影响因素分析揭示了健康公平的重要议题。年龄较大、教育水平和收入较低、健康状况较差的人群支付意愿显著更低，而这些群体往往癌症风险更高且服务需求更大。这种社会经济梯度有可能加剧现有的健康不平等，凸显了单纯依赖个人支付可能损害筛查服务的可及性和公平性。地区间支付意愿的差异反映了经济发展水平和健康素养的不平衡，提示政策制定需考虑地域特异性。

研究人员指出本研究的几个局限性：PCS套餐作为概念模型其成本效益有待验证且未纳入风险分层；样本仅来自四川省三个城市，全国代表性有限；移民人群可能 underrepresented（代表性不足）影响结果外推性；仅分析了支付意愿的影响因素而未深入探讨支付金额的决定因素；未涵盖健康素养、行为生活方式等潜在重要变量。

基于研究发现，研究团队建议推行多来源筹资模式（政府、社会、保险相结合），以补贴约75%的总成本，将个人自付比例控制在居民可接受的25%左右，特别是向老年人和经济状况较差人群倾斜，从而降低经济障碍，扩大筛查覆盖，最终实现癌症筛查的公平可及和可持续发展。这一模式体现了健康经济学中的风险共担原则，与日本、英国、韩国等国的筛查筹资理念相契合，为中国在资源约束条件下优化癌症防控策略提供了实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