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太华宪章》发布40周年：原住民主权、抵抗与健康促进的未来展望

《Health Promotion International》：The Ottawa Charter: Indigenous sovereignty, resistance, and health promotion at 40

　　本刊推荐：为应对商业利益对健康公平的持续侵蚀，特别是烟草和尼古丁行业对原住民社区的殖民性危害，本研究以《渥太华宪章》发布40周年为契机，系统分析了健康促进领域在结构性改革、数字健康决定因素和原住民主权引领方面的挑战与创新。研究强调，健康促进必须转向明确的健康正义立场，嵌入原住民知识体系和数据主权，通过废除主义策略构建无行业危害的未来。该成果为推动反压迫、反种族主义的健康政策提供了关键理论框架和实践路径。

　　

四十年前诞生的《渥太华健康促进宪章》（Ottawa Charter for Health Promotion）首次将“使人们能够掌控自身健康”确立为全球健康治理的核心目标，其倡导的五大行动领域——建立健康的公共政策、创造支持性环境、强化社区行动、发展个人技能及重构卫生服务——至今仍是健康促进工作的基石。然而四十年后，当世界卫生组织框架公约（WHO FCTC）仍在与烟草流行作斗争时，新型尼古丁产品、算法操纵的数字环境以及根深蒂固的殖民结构正在加剧健康不平等。尤其对原住民群体而言，烟草行业通过殖民遗产系统性地侵蚀其主权与健康权，使健康促进的初心面临严峻挑战。

在此背景下，《健康促进国际》（Health Promotion International）2025年刊发的编辑部文章以“《渥太华宪章》：原住民主权、抵抗与健康促进40年”为主题，深入剖析了健康促进运动在当代必须面对的三大转向：从象征性包容转向原住民主导的治理实践，从个体行为干预转向对商业健康决定因素（Commercial Determinants of Health）的结构性批判，以及从传统健康宣传转向融合数字正义的废除主义（Abolitionist）策略。研究指出，若不能直面烟草行业对原住民青年的定向营销、政策不一致性导致的供应过剩，以及数字平台对健康信息的算法操控，健康促进可能反而被其所反对的商业力量裹挟。

为系统回应这些挑战，研究团队通过多案例比较分析和政策评估方法，整合了澳大利亚、阿奥特亚罗瓦新西兰（Aotearoa New Zealand）、龟岛（Turtle Island）等地的原住民健康促进实践。研究特别关注社区主导的评估数据、青年咨询委员会（如TEPOC YAC）的治理模型，以及艺术干预（如Kilum Murubul Jum雕塑）在文化延续中的作用。这些方法不仅强化了原住民数据主权（Indigenous Data Sovereignty）原则的应用，更通过跨代际参与式研究，将健康促进重新锚定于反殖民和反种族主义的实践框架。

结构性危害与商业健康决定因素

研究指出，烟草和尼古丁行业通过殖民与种族资本主义结构持续获利，其策略包括利用法律空白维持零售端过度供应、将成瘾性产品包装为“减害”方案，以及通过数字平台精准 targeting 原住民社区。例如，澳大利亚尽管推行全面的控烟政策，但零售端泛滥仍使烟草获取正常化，而新西兰2025年无烟立法的倒退更凸显政策脆弱性。这些现象揭示了商业健康决定因素如何与殖民历史交织，形成跨代际的健康不公平。

从参与到领导：原住民主导的健康促进

研究强调，健康促进必须超越咨询层面，将决策权和资源控制权交还原住民社区。青年领导力在此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如加州TEPOC青年咨询委员会主导的项目设计证明，当部落青年掌握方案制定权时，预防策略能更有效嵌入文化连续性和倡导行动。研究特别指出，原住民的日常文化实践（如语言使用、艺术创作）本身就是对商业侵蚀的积极抵抗，而非被动接受“赤字叙事”。

典范案例：原住民创新的健康促进实践

研究列举了多个原住民主导的成功案例：新西兰的“毛利杀手与灭绝烟草行业”运动通过公共叙事重构，将商业烟草揭露为殖民代理人；澳大利亚的“应对原住民吸烟计划”使原住民吸烟率显著下降，证明社区主导项目的可持续性；而左耳实验创作的Kilum Murubul Jum雕塑

则通过艺术干预，在文化特定空间实现健康议题的情感共鸣。这些案例共同表明，健康促进的未来需依托于在地化、文化响应的创新模式。

政策矛盾与供应削减

研究批判了当前健康政策的内部矛盾：例如，澳大利亚在推动控烟措施的同时，却允许烟草零售网络无限扩张。这种政策不一致性（Policy Incoherence）不仅削弱执法效力，更使社区持续暴露于行业危害。研究呼吁实施全国统一的烟草许可制度、强制削减零售网点，并建立追踪系统，使政策与WHO FCTC承诺对齐。

迈向健康正义：拓展宪章边界

文章最终提出，健康促进应升级为健康正义（Health Justice）运动，明确反对种族主义、性别歧视、年龄歧视、能力歧视和殖民主义。这要求健康促进领域主动揭露企业对话语的挪用，规范数字健康环境，并将原住民主权、生态正义和集体能动性作为核心原则。正如作者引用Dr. Rhys Jones所言：“健康促进不能在压迫面前保持中立——中立只会巩固现有不平等。”

研究结论指出，《渥太华宪章》未来四十年的使命应是彻底瓦解行业危害的结构性基础。这需要健康促进工作者拥抱政治勇气，挑战烟草行业、平台经济等权力体系，同时向原住民领导的学习——因为“繁荣本身即是一种抵抗”。该研究的意义不仅在于学术批判，更通过期刊自身的伦理标准（如拒绝烟草行业资助）示范了健康正义的实践路径，为构建无行业剥削的健康未来提供了行动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