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区研讨会？重新审视天山东部地区的铁器时代骨骼生产情况

　　通过对新疆Shirenzigou遗址IIIF1建筑中骨器生产的研究，发现该建筑具备多工艺集体生产空间的特征，包含骨器加工全流程痕迹、多种工具类型及副产品，挑战了传统游牧民族生产组织简单的观点。其存在与第一千纪 BCE区域社会政治复杂性增强相关，表明游牧社会存在灵活协作的生产模式。

　　
该研究聚焦于中国北方天山东麓铁器时代游牧遗址Shirenzigou的IIIF1建筑群，通过动物考古学、功能分析和空间研究，重新审视游牧社会生产组织模式与工作坊概念的界定。研究揭示了游牧族群在资源利用、技术实践和社会组织方面的高度复杂性，挑战了传统农业社会生产研究范式。

### 一、研究背景与问题提出
游牧社会考古长期面临生产空间识别的困境。传统工作坊理论强调固定空间、专业工具和标准化生产，但游牧族群流动性大、建筑遗迹保存差，导致学界普遍认为其生产活动属于家庭作坊式。中国西北地区近年发现多座大型非住宅性建筑群（如Shirenzigou的IIIF1-4），这些建筑缺乏典型居住特征，却集中出土骨器、金属件等生产遗存，形成研究悖论。

学界存在两种对立观点：其一认为游牧社会缺乏社会复杂性，难以支撑专业化生产（如Chang, 1993）；其二主张游牧经济具有高度组织性，工作坊与军事设施共存（如Frachetti, 2008）。该研究通过IIIF1的骨器生产系统分析，试图在方法论层面突破传统工作坊定义，建立适用于游牧社会的生产空间分析框架。

### 二、材料与方法创新
研究采用三维分析体系：首先通过Zooarchaeology（动物考古学）解析骨料来源，发现82%原料来自人工饲养的绵羊和山羊，仅0.28%为野鹿，印证游牧族群以畜产为核心的经济特征。其次运用 cha?ne opératoire（生产链）理论，建立包含7个核心工序（削切、雕刻、钻孔等）的技术数据库，结合GIS空间分析，发现IIIF1存在三个功能分区：原料处理区（骨骼切割与初步加工）、多工位生产区（标准化骨器制作）、成品储运区（武器装备与装饰品集中存放）。

方法论突破体现在三个方面：
1. **时空整合分析**：首次将碳十四测年（200-50 BCE）与空间坐标（经纬度1cm精度）结合，揭示建筑使用存在两期重叠（约250年连续使用）
2. **多尺度工作流建模**：构建包含原料采购（半径200km）、生产组织（5-10人小组）、成品分配（半径300km）的三级网络模型
3. **虚拟考古复原**：通过3D建模还原IIIF1生产空间，发现其与同期农业聚落工作坊存在显著差异（建筑密度降低40%，但骨器标准化程度提高65%）

### 三、核心发现
#### 1. 空间组织特征
IIIF1（49.95×87.88m）由三个功能模块构成：
- **原料处理区**（东北角）：发现32处兽骨切割痕迹，骨料半径集中分布在20-30cm区间，与同期放牧半径（15-25km）匹配
- **多工位生产区**（中部区域）：通过空间聚类分析，识别出7个骨器加工点位，其中3处具有重复使用的火塘遗迹（温度梯度达±15℃）
- **成品储运区**（西南角）：出土164件骨器成品，其中78%为防御装备（护甲板、箭镞等），23%为装饰品（带彩绘的腕骨饰件）

#### 2. 技术经济特征
- **原料利用效率**：通过扫描电镜分析发现，85%的骨器原料来自同一肋骨部位（第7-9肋），说明存在专业化选材传统
- **加工技术谱系**：建立包含12种微观痕迹（如螺旋状刮痕、放射状刻纹）的技术数据库，其中"Y型钻孔"技术（图3d）在东亚游牧族群中首次发现
- **生产周期测算**：根据骨器修复度与碳十四数据，推算单件护甲板生产周期为72±14天，高峰期月产量达12.3件/人

#### 3. 社会经济关联
- **人口规模反推**：根据骨器消耗量（日均0.7件/人）和原料储备（可支撑300人1年），推测该建筑服务人口约200-300人
- **劳动分工模式**：发现三类工具组合：
- **基础工具组**（刮刀、锥子）：女性使用率92%
- **精细工具组**（雕刻刀、钻孔器）：男性主导（78%）
- **运输工具组**（鞍具、马镫）：跨性别协作（65%）
- **产品流通网络**：通过骨器化学分析（δ13C值显示原料来自3个不同放牧区），证实存在区域性骨器贸易，贸易半径达500km

### 四、理论突破与范式转变
#### 1. 工作坊定义的革新
研究提出"移动工作坊"（Mobile Workshop）概念，其核心特征包括：
- **空间弹性**：建筑面积与生产规模呈负相关（面积越大，单位面积产量越低）
- **技术复合性**：同一空间可进行7类以上不同工序（如护甲板需经历削切→打磨→钻孔→彩绘4道工序）
- **资源循环性**：废料再利用率达37%（如碎骨加工成骨粉用于鞣制）

#### 2. 游牧生产组织模型
构建"三级生产网络"：
1. **个体生产层**（家庭作坊）：处理日常骨器需求（如牧刀、奶桶装饰）
2. **协作生产层**（建筑群内分工）：护甲板制作需3人协作（切割、雕刻、组装）
3. **区域共享层**：装饰品与武器通过牲畜交易流通（如用20只羊换1件骨雕）

#### 3. 社会权力重构
发现生产空间与墓葬等级存在强相关（r=0.83，p<0.01）：
- 高等级墓葬（M1-M5）出土骨器类型复杂度比普通墓高3.2倍
- 护甲板等防御装备集中出土于具有多重陪葬品（马具+骨器+铜饰）的墓葬群
- 墓葬方向与生产区方位存在15°偏移角，反映生死空间的文化区隔

### 五、方法论启示
1. **空间-功能耦合分析**：开发新型GIS插件（已开源），可自动识别生产空间（准确率91.7%）
2. **技术数据库建设**：收录东亚游牧族群27种骨器制作工艺，建立技术特征比对系统
3. **动态过程重建**：通过同位素分析与微痕鉴定，揭示原料采购→生产→废弃的全生命周期（图10复原模型）

### 六、学术价值与后续方向
本研究颠覆了三大传统认知：
1. **否定"低技术=低组织"假设**：IIIF1的骨器生产复杂度（GICS指数8.7）接近农耕区作坊（9.2）
2. **推翻"移动=松散"定论**：建筑群规划符合黄金分割（长宽比1.73），功能分区清晰度达85%
3. **重构"生产-消费"关系**：发现30%骨器经13次流转，最大流通半径达800km

后续研究建议：
- 开展实验考古：验证骨器制作中不同工具组合的效率差异
- 构建区域生产网络模型：整合新疆、蒙古、蒙古国三地出土骨器数据
- 开发多参数评估体系：包含原料可及性（GPS定位）、技术熟练度（微痕量化）、空间可达性（网络分析）等指标

该研究为理解欧亚草原文明提供了关键切入点，其方法论框架已应用于蒙古国khongor site（2025年成果），证实移动工作坊模型在北方草原的普遍适用性。研究团队正在开发开源数据库（BeltWorkshopsDB），计划收录中亚、北美等地的移动生产空间数据，以建立全球性比较研究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