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Mpox时代：通过“一体健康”框架重塑非洲传染病防控新范式

《Discover Public Health》：Reimagining infection prevention and control in Africa through a One Health framework for the post-mpox era

　　本文探讨了2022-2025年Mpox疫情在非洲的复燃如何暴露了传统传染病预防与控制（IPC）体系的局限性。作者提出，在后Mpox时代，必须将“一体健康”（One Health）理念融入非洲IPC体系的核心，并构建了整合监测、联合准备、社区参与及本土能力建设四大支柱。这项研究为非洲乃至全球应对人畜共患疾病提供了关键的范式转型思路，对加强未来大流行防范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2022年至2025年间，猴痘（Mpox）疫情在非洲大陆惊人地复燃，波及超过25个国家，这如同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传统传染病预防与控制（Infection Prevention and Control, IPC）体系的脆弱性。传统的IPC策略往往局限于医院环境，侧重于手卫生、个人防护装备和患者隔离，这种“孤岛式”的治理模式，将人类健康、动物健康和环境健康人为割裂，难以有效应对源于动物-人类-环境交界处的人畜共患疾病威胁。非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Africa CDC）的数据显示，到2025年中，非洲已有26个国家报告Mpox疫情，其中刚果民主共和国在2022至2024年间报告了约3.7万例疑似病例和1500例死亡，其罪魁祸首是毒力更强的Clade I病毒株。这场危机不仅是一次病毒灾难，更是深层次系统性问题的一次总暴露。

为了应对这一挑战，Alpha Umaru Bai-Sesay在《Discover Public Health》上发表了一篇前瞻性文章，主张在后Mpox时代，非洲必须进行一场范式转变，将“一体健康”（One Health）理念深度整合到IPC的核心之中。“一体健康”是一种协作、多部门、跨学科的方法，它认识到人类、动物和环境健康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文章指出，非洲并非从零开始，非洲CDC已将其战略计划（2023-2027）植入了“一体健康”原则，非洲联盟也制定了指导成员国的“一体健康”大陆框架，加之从埃博拉（Ebola）、拉沙热（Lassa fever）和狂犬病（rabies）等疫情中汲取的教训，非洲正处于引领这一变革的理想位置。

研究人员采用了叙事性与整合性分析方法，而非实证研究设计。他们系统性地综合了同行评议的研究、政策框架和疫情报告，特别是2022至2025年间发布的资料，如非洲CDC战略计划和非洲联盟的“一体健康”大陆框架，并借鉴了以往人畜共患病疫情的经验教训，旨在从概念和操作层面阐述如何将“一体健康”范式嵌入非洲的IPC系统。

分裂的遗留问题

非洲对Mpox等人畜共患病的脆弱性根源于殖民时期遗留的结构性分裂，人类、动物和环境健康分属不同的官僚体系管理。这种制度边界至今仍然存在，导致跨部门协调机制薄弱，整合监测长期投资不足。尽管非洲超过75%的新发传染病源于人畜共患病，但若没有刻意的治理改革和连接这些部门的融资机制，“一体健康”的整合将始终停留在愿景层面。其影响是显著的：跨部门监测的缺口最为关键。在许多非洲地区，异常模式（如啮齿动物数量增加、野生动物死亡事件）通常首先被当地社区、护林员或现场兽医非正式地注意到，但由于反馈渠道薄弱和激励有限，这些观察很少能进入公共卫生预警机制。同时，实验室能力有限且常与国家流行病学网络脱节，而森林砍伐、快速城市化等环境驱动因素尽管直接创造了病毒溢出的生态条件，却很少被纳入疫情情报系统。传统IPC的狭隘焦点进一步削弱了韧性，医院内的措施在病毒传播链起端的社区层面效果有限。这些脆弱性又因缺乏有意义的社区参与而加剧，健康教育活动往往忽视当地文化和社会经济规范，导致预防措施不完整，难以改变高风险行为。

“一体健康”的必要性

“一体健康”是一个操作范式，它认识到人类、动物和环境健康在生物学和制度上的相互依存。对于非洲的IPC而言，采纳“一体健康”不再是可选项，而是必需品。文章提出了四大支柱：

1. 1.
   整合监测：早期预警系统必须将动物、人类和环境数据整合到单一平台，包括对啮齿类动物、蝙蝠、灵长类动物和家畜种群的结构化监测，以及对森林砍伐和土地利用变化的环境追踪。
2. 2.
   联合准备与响应：有效的疫情准备需要协调的多部门团队，而非各自为政。卫生部、农业部、环境部应与非洲CDC及区域经济共同体合作，开展联合风险评估、模拟演练和跨境响应。
3. 3.
   针对性社区参与：社区是预防的积极行动者，而非被动接受者。应与猎人、农民、市场领袖等共同设计传播信息，将传统知识体系纳入风险沟通。
4. 4.
   研究与能力建设：持续投资于非洲主导的研究，以解决在宿主 reservoir、传播动力学和生态溢出因素方面的认知空白。需要跨学科合作来产生可操作的证据，并培养能够超越机构孤岛的新一代“一体健康”专业人才。
   此外，可持续的实施需要超越部门预算的专用融资机制，非洲政府需在国家预算框架内嵌入“一体健康”协调单位。

挑战与机遇

尽管前景诱人，但实施面临重大挑战，包括机构孤岛、官僚竞争、资金流碎片化及短期依赖、政治意愿有限以及劳动力短缺。然而，机遇同样明显。机构基础已经存在，非洲CDC的战略计划和非洲联盟的框架提供了政治合法性和协调机制。埃博拉等疫情的应对经验表明，整合团队可以拯救生命，狂犬病消除计划证明了多部门方法的成本效益。Mpox危机本身也创造了难得的政治关注和公众意识机会窗口。

结论

Mpox危机不应仅被视为又一次考验资源不足卫生系统的疫情，而应被视为重新构想非洲IPC的分水岭时刻。通过“一体健康”视角重新构想IPC，是一场哲学和结构性的转变，其益处是多方面的：通过整合监测早期发现风险，通过联合准备更有效利用资源，通过参与性互动建立社区信任，通过非洲主导的研究和能力建设实现长期韧性。面临的挑战是真实但可克服的。行动的理由超越非洲，加强非洲基于“一体健康”的IPC是全球当务之急。非洲可以为全球树立一个将人类福祉、动物健康和环境可持续性统一起来的行星健康典范。今日对“一体健康”的决定性投资，既是非洲的责任，也是全球的共同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