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二氧化碳移除（mCDR）与渔业、水产养殖及原住民社区协同规划的重要性研究

《ICES Journal of Marine Science》：The importance of engagement with fisheries, aquaculture, and Indigenous communities in the planning and implementation of marine carbon dioxide removal (mCDR)

　　本文针对气候变化背景下海洋二氧化碳移除（mCDR）技术规模化部署可能对渔业、水产养殖及原住民社区造成的潜在影响，系统探讨了多方协同参与规划的必要性。研究通过梳理mCDR技术与传统海洋产业的交叉点，提出六项高层建议，包括知识整合、早期社区参与、现有网络利用及跨学科合作等，旨在避免零和博弈，促进气候解决方案与海洋生计的协同发展。该成果为负责任地推进mCDR技术提供了关键的社会科学视角，对实现公平海洋气候治理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随着气候变化影响日益加剧，人类迫切需要采取多元策略应对全球变暖。除了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海洋二氧化碳移除（Marine Carbon Dioxide Removal, mCDR）作为一项新兴气候干预技术逐渐受到关注。该技术利用海洋自身巨大的碳吸收潜力，通过增强碱性、人工上升流、大型藻类养殖与沉降等多种途径，将大气中的CO₂转移并储存于海洋中，以期实现长期碳封存。然而，mCDR从研究走向规模化应用的过程中，将不可避免地与现有海洋产业——尤其是渔业、水产养殖业以及依赖海洋资源的原住民社区——产生空间、生态和社会经济层面的交叉与冲突。在此背景下，如何通过有效的多方参与机制，避免“零和博弈”，实现气候效益与社区利益的共赢，成为亟待探讨的关键议题。

本文发表于《ICES Journal of Marine Science》，聚焦于mCDR技术部署过程中与渔业、水产养殖及原住民社区的互动问题。文章指出，尽管mCDR具备缓解气候变化的潜力，但其规模化实施可能对海洋生态系统和依赖海洋资源的社区带来不确定风险，例如栖息地改变、渔业资源波动、船舶交通增加等。若不充分吸纳这些群体的意见，不仅可能引发社区抵制、信息误解，还可能放大生态与经济风险，甚至影响项目的可持续性和社会接受度。为此，研究团队通过跨学科合作，结合海洋可再生能源、石油天然气等行业经验，提出一套以协同设计和早期参与为核心的治理建议。

在研究过程中，作者团队综合运用了文献综述、案例比较、研讨会交流以及政策文本分析等方法，重点借鉴了离岸风电、海洋酸化（Ocean Acidification, OA）研究等领域的参与式经验。特别是通过2024年ICES专题研讨会汇集了来自科研机构、政府管理部门、渔业代表和原住民领袖的多方意见，构建出具有实践指导意义的分析框架。

当前mCDR发展状态及其与渔业、水产养殖的潜在重叠

mCDR主要包括海洋碱性增强（Ocean Alkalinity Enhancement, OAE）、直接海洋碳捕获与封存（Direct Ocean Carbon Capture and Storage, DOCCS）、营养盐施肥、大型藻类养殖与沉降等多种技术路径。文章指出，若要在2050年前实现气候相关的碳移除规模（例如每年移除10 Gt CO₂），部分mCDR技术可能需要占用大量海洋空间、能源及矿物资源，进而与渔业和水产养殖产生资源竞争。例如，规模化海藻养殖需占用相当于全球海岸线63%的带状区域；OAE的矿物添加则需大量航运支持。这些潜在的空间挤压问题若未在早期规划中妥善处理，将加剧海域使用冲突。

渔业与水产养殖对mCDR的潜在反应

mCDR的生态影响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可能带来生态系统正反馈或负面扰动。如表1所示，不同mCDR方法对碳酸盐化学、初级生产力、栖息地结构等的影响各异，进而波及经济鱼种与养殖物种。此外，若mCDR大规模推行却未能配套强有力的减排措施，可能引发“减缓懈怠”（mitigation deterrence）风险，即过度依赖碳移除而削弱减排动力，最终仍无法缓解气候变化对渔业的长远威胁。因此，文章强调必须将mCDR置于更广泛的气候-食物系统互动中评估其综合效益与风险。

参与现状分析

目前mCDR领域与渔业、原住民社区的互动尚处于起步阶段。尽管美国发布了《国家mCDR研究战略》并征求公众意见，渔业团体因认知与资源限制参与度有限。学术会议和资金项目中也少见渔业与社区代表的身影。值得肯定的是，如WHOI的LOC-NESS项目在许可申请过程中组织了多次与原住民和渔业代表的对话，通过倾听工作坊优化了试验选址并增补了对经济物种影响的研究内容，体现了早期参与的积极效果。然而，整体上原住民社区在mCDR决策中的参与仍显不足，亟需通过法律授权（如UNDRIP）和伦理承诺提升其话语权。

基于经验教训的高层建议

文章结合离岸风电、海洋酸化研究等领域的实践经验，提出六项关键建议：一是系统梳理mCDR对渔业及水产养殖的现有认知缺口；二是开展早期、透明且具有实质意义的社区参与，尤其依托无利益关联的第三方机构促进信任建立；三是借助现有网络（如渔业管理委员会、沿海酸化学监测网络）降低参与门槛；四是构建跨学科沟通机制，提升mCDR科普与政策对接能力；五是与地方及原住民社区共同设计项目，确保其知识、优先事项与经济机会得到整合；六是制定针对mCDR与渔业互动的最佳实践指南，如通过ICES专题组推进相关框架开发。

综上所述，本研究强调mCDR技术若忽视与渔业、水产养殖及原住民社区的协同治理，将难以实现气候与社会的双赢。通过早期参与、知识共构与制度创新，不仅可以降低项目风险，还能激发潜在的合作效益，如共同监测、生态修复、碳信用共享等。未来需继续在国际、国家与地方层面推进对话平台建设，将mCDR纳入更广泛的海洋综合管理框架中，以确保其发展路径符合公平、包容与可持续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