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风险与农业碳排放的良性反馈：基于中国社会系统视角的实证研究

　　本研究针对气候风险(CPR)与农业碳排放(ACE)的相互作用机制这一科学难题，通过构建2007-2022年中国30省份面板数据模型，首次从社会系统视角揭示了气候风险对ACE存在显著负向影响的"良性反馈"效应，发现气候政策不确定性(CPU)会削弱这种减排效应。研究为发展中国家制定气候智能型农业政策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

　　

随着《巴黎协定》的签署，气候变化加剧已成为国际共识。作为温室气体排放的重要来源，农业碳排放(ACE)约占全球总量的14%，其中中国是最大的农业排放国之一。传统研究多关注ACE对气候风险的促进作用，却忽视了气候风险可能对ACE产生的反向影响。更关键的是，现有研究存在三大局限：一是将ACE狭义定义为种植业或畜牧业；二是假设气候风险必然促进减排措施采纳但缺乏实证；三是对气候政策不确定性(CPU)的调节效应分析仅基于实物期权理论。这些认知空白使得我们难以判断气候风险与ACE究竟会陷入"恶性循环"还是形成"良性反馈"。

中国农业科学院的研究团队通过构建2007-2022年中国30个省份的平衡面板数据，采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等计量方法，系统考察了气候物理风险(CPR)对ACE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研究创新性地从社会系统视角出发，突破了传统生态学视角的局限，为理解气候-农业系统的复杂互动提供了新范式。

研究主要采用四种关键技术方法：1)基于IPCC指南构建广义农业碳排放核算体系，涵盖6大碳源24个子指标；2)采用气候物理风险指数(CPR)量化极端天气事件；3)运用新闻文本挖掘算法构建气候政策不确定性指数(CPU)；4)通过超效率SBM-ML模型测度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数据来源于中国官方统计年鉴、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数据库等权威渠道。

研究结果揭示了一系列重要发现：

1. 现状分析显示，ACE在2016年后出现下降拐点，但近年又呈回升趋势，而CPR持续高位波动。空间分布上，高ACE省份与高CPR区域并不重合，暗示ACE存在空间溢出效应。

2. 基准回归表明，CPR对ACE存在显著负向影响(系数-0.144)，验证了"良性反馈"假说。气候风险每上升1单位，ACE下降0.144兆吨。交互项分析显示CPU显著削弱这种减排效应(系数0.089)，支持调节效应假说。

3. 内生性检验通过添加控制变量和系统GMM估计，证实核心结论稳健。排除直辖市样本、调整研究时段、更换估计方法等一系列检验均未改变基本结论。

4. 异质性分析发现，新型农业经营主体(NABEs)区域的减排效应不显著，传统小农主导区域反而表现更优。这可能源于粮食主产区面临"保产量"与"减排放"的政策目标冲突。

5. 机制分析证实，CPR通过促进低碳农业技术(TP-Patent系数0.048)推动减排，且这种技术驱动独立于农业产出变化。值得注意的是，CPU会抑制这种技术进步(系数-0.034)。

在讨论部分，研究者指出三个深层发现：首先，复合型CPR指标比单一气象指标更能触发农户行为响应；其次，种植业实际减排潜力未充分释放，其排放量始终高于畜牧业；最后，CPU表现出"双刃剑"特性，既直接抑制ACE，又阻碍CPR的减排效应。

该研究具有重要理论和实践价值：理论上，首次从社会系统视角证实了气候风险与ACE的良性反馈关系，突破了"恶性循环"的传统认知；方法上，构建了更全面的ACE核算体系和CPU测度方法；实践上，为制定气候智能农业政策提供了三点启示：应加快农业碳交易机制建设，通过《碳中和促进法》稳定政策预期，建立减排绩效挂钩的补贴制度。这些发现对发展中国家协调粮食安全与气候治理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论文发表在《Climate Smart Agriculture》，通讯作者为Liuyang Yao，第一作者Yu Lai。研究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等项目支持，数据可通过作者申请获取。这项研究为理解人类世背景下农业系统的气候适应性提供了新证据，也为全球农业绿色转型贡献了中国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