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验证问卷的临床医护人员幸福感评估及影响因素系统评价：现状与挑战

　　本研究针对医护人员职业幸福感测量工具缺乏标准化验证的问题，系统评价了2013-2023年间136项研究，发现现有工具存在心理测量学评估不全面（仅88.2%评估内部一致性）、文化适应性不足（仅3.7%法语版本）和职业覆盖局限（44.1%仅针对护士和医生）等缺陷。研究结果为完善CREMs（Clinician Reported Experience Measures）测量体系、实现医疗系统五重目标（Quintuple Aim）提供了重要基础。

　　

在医疗系统持续变革的背景下，医护人员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COVID-19大流行期间，仅美国就有超过10万名护士离职，创下1970年代以来的最高纪录。这种人员流失不仅威胁着医疗系统的稳定性，更直接影响患者安全和服务质量。从"三重目标"到"五重目标"的演变过程凸显了医护人员幸福感（clinician well-being）在医疗体系优化中的核心地位，然而相比患者报告结局（PROMs）和患者体验指标（PREMs），针对医护人员的报告指标（CREMs）却长期缺乏系统研究。

加拿大魁北克大学阿比蒂比-特米斯卡明格分校（Université du Québec en Abitibi-Témiscamingue）的研究团队在《Communications Medicine》发表了一项开创性研究。该团队采用系统评价方法，基于国家医学院（NAM）提出的理论框架，对2013-2023年间10,441篇文献进行筛选，最终纳入136项研究。研究团队开发了标准化的数据提取表格，重点评估了内容效度、结构效度、内部一致性等9项心理测量学指标，并按照NAM框架的7类影响因素进行分类分析。

研究方法上，团队遵循COSMIN（Consensus-based Standards for the selection of health Measurement Instruments）指南，系统检索了CINAHL、Embase等7个数据库。由6名具有不同专业背景的研究者独立进行文献筛选和数据提取，确保了研究过程的严谨性。特别关注了工具的跨文化适应性，尤其是英语和法语版本的可获得性，以反映加拿大的双语环境需求。

研究结果揭示了几个关键发现：首先，在测量工具覆盖的NAM框架因素中，"学习/实践环境"（38.2%）、"医疗责任"（21.3%）和"组织因素"（19.1%）占比最高，而"社会与文化"（7项研究）和"规章制度"（4项研究）则明显不足。其次，测量属性的评估存在严重不平衡，88.2%的研究报告了内部一致性，75.7%涉及结构效度，但仅有2.9%评估了反应性（responsiveness），没有研究涉及测量误差（measurement error）。再者，职业覆盖呈现明显偏倚，55.9%的工具为"通用型"，但在专业特异性工具中，护士（22.8%）和医生（14.0%）占主导地位，其他医疗专业人员如药剂师（5.1%）则相对边缘化。

在文化适应性方面，研究发现了明显的语言壁垒。虽然57.2%的工具为英语版本，但法语版本仅占3.7%，这与加拿大22%人口以法语为第一官方语言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更令人担忧的是，仅有一项研究进行了性别亚组分析，而针对原住民文化适应性的工具则完全缺失。研究同时发现，超短量表（≤6个条目）的验证研究极为有限（仅3项），这限制了工具在临床实践中的可操作性。

讨论部分指出，这项研究首次系统评价了全球范围内医护人员幸福感测量工具的现状，填补了该领域的知识空白。研究团队特别强调，现有工具的心理测量学验证普遍不完整，可能影响测量结果的准确性，进而导致干预措施的效果评估失真。NAM框架的应用为工具分类提供了系统方法，但也暴露出该框架在"社会文化"等因素覆盖上的局限性。

这项研究的实践意义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为医疗机构选择幸福感测量工具提供了科学依据；其次，揭示了跨文化适应和职业特异性工具开发的迫切需求；最后，强调了将性别因素纳入工具验证的重要性。正如研究者引用的管理学家Peter Drucker名言"被测量的才能被管理"，完善的测量体系是实现医护人员幸福感提升的基础。研究建议未来工作应遵循COSMIN标准，加强工具的全面验证，并特别关注非医生/护士群体以及少数语言和文化群体的需求。

该研究的局限性包括仅纳入近10年文献可能遗漏部分经典工具，以及受限于研究规模未能对每项工具进行COSMIN偏倚风险评估。然而，这些不足恰恰指明了未来研究方向：扩大文献检索时间范围，开展更深入的心理测量学质量评估，以及开发更具文化适应性的测量工具。随着医疗系统向"学习型健康系统"（Learning Health System）转型，这项研究为建立全面的医护人员幸福感监测体系奠定了重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