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准备好了吗？——的里雅斯特地区同伴支持工作者（PSWs）在社区精神健康中的整合：一项民族志研究

　　为解决同伴支持工作者（PSWs）在精神健康服务中有效整合的系统性挑战问题，研究人员在意大利的里雅斯特地区开展了一项关于PSWs整合的民族志研究。研究通过参与式观察和半结构化访谈，揭示了PSWs在提升共情、用户参与及社会包容方面的积极作用，同时也识别出角色模糊、制度认可不足及专业阻力等挑战。该研究为促进PSWs的整合提供了策略建议，并强调其对推动参与式、权利本位和康复导向（recovery-oriented）护理模式转型的重要意义。

　　

在全球精神健康服务改革的浪潮中，同伴支持（peer support）作为一种由世界卫生组织（WHO）及多国指南推崇的创新模式，正日益受到重视。同伴支持工作者（Peer Support Workers, PSWs）是指那些拥有精神障碍生活经验（lived experience）的人，他们通过分享自身经历为面临相似困境的个体提供支持。尽管PSWs在改善临床结局、促进个人康复（recovery）、增强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等方面显示出积极效果，但其在精神健康服务中的有效整合仍面临诸多挑战，包括角色界定不清、系统性认可不足以及专业人员的抵触等。这些问题背后往往涉及更深层的权力动态和“生活经验”的认识论合法性（epistemic legitimacy）争议。为了深入探究这些议题，研究人员选择在意大利的里雅斯特及其所在地区——弗留利-威尼斯朱利亚大区展开一项民族志研究。该地区作为意大利精神病去机构化（deinstitutionalisation）运动的发源地，以其先进的社区精神健康服务模式和“开放门禁”、“无约束”的护理理念而闻名，为考察PSWs的整合提供了独特的背景。研究旨在剖析PSWs在该地区的实践现状、整合过程中的优势与挑战，并探索未来促进其有效参与的可能路径。相关研究成果发表在《Community Mental Health Journal》上。

研究采用质性研究中的民族志（ethnography）方法，主要包括为期六个月的参与式观察（participant observation）和对12名PSWs及10名精神健康专业人员（Mental Health Professionals, MHPs）进行的22次半结构化访谈。参与者通过滚雪球抽样（snowball sampling）招募，访谈内容涉及PSWs的角色定位、积极成效、面临的挑战及应对策略等。数据分析采用框架分析法（framework analysis），通过手工编码和团队协作迭代归纳主题，并经由参与者反馈进行成员验证（member validation），确保研究的可信度和语境相关性。研究团队具有多学科背景，涵盖医学、人类学、公共卫生及社会学等领域。

Activities（活动概况）

PSWs从事的活动多样，主要包括：为服务使用者开展每周或双周的同伴支持小组；在的里雅斯特急性精神病 ward（病房）提供支持；组织创意工作坊（如写作、艺术、电影）及社会融合活动（如短途旅行、聚餐）；参与社区倡导和公民意识活动；在大学课程和专业培训中授课；定期与MHPs协作，反馈小组活动中发现的需求及特殊案例；在“康复之家”（Recovery House）提供日常活动支持和积极倾听；以及根据使用者需求进行一对一会谈。这些活动凸显了PSWs在促进社会融入和权利倡导方面的社区导向（community-oriented） approach。

Benefits of PSWS（PSWs的益处）

PSWs通过其生活经验，在多个层面带来积极影响：

1. 1.

   促进共情、理解与减少自我污名（self-stigma）：PSWs强调不加评判的在场（presence）和情绪验证的重要性，帮助使用者正常化精神健康状态，培养希望感。

2. 2.

   支持社会包容：通过“与”他人而非“为”他人工作的理念，PSWs助力个体重建能动性（agency）和自我价值，超越“患者”身份，在团体参与中强化资源获取。

3. 3.

   增强专业人员对“人”的视角：PSWs充当使用者与专业人员间的沟通桥梁，缓解因专业知识造成的权力不平衡，促进以人为中心的护理和风险承担（risk-taking）的平衡。

4. 4.

   权利倡导：PSWs在日常工作中推动权利本位（rights-based） approach，并参与服务设计与公共意识活动，挑战社会对精神疾病的污名。

5. 5.

   促进PSWs自身康复：通过将生活经验转化为助人工具，PSWs在培训与职业 engagement 中重塑痛苦经历，增强自我赋能（empowerment）。

Challenges for Implementation（实施中的挑战）

尽管益处显著，PSWs的整合仍面临多重挑战：

1. 1.

   来自MHPs的污名与偏见：部分专业人员持过度保护或谨慎态度，视PSWs为“待解决的问题”，而非拥有技能的贡献者，反映出“健康-病态”二分法带来的威胁感。

2. 2.

   缺乏正式认可与角色误用：PSWs常被指派与同伴支持无关的琐碎任务，或被视为“低成本”的专业替代品。在意大利，PSW角色缺乏制度性认可，多通过实习就业，保障不足。

3. 3.

   权力不平衡与变革阻力：专业角色定义的僵化与对垂直 hierarchy 的维护，阻碍了PSWs表达异议和推动反思的可能性。

4. 4.

   工具化与操纵风险：PSWs可能被用于“吸引用户”或“提高依从性”，成为体制的“傀儡”，其批判性观点受限于边缘地位。

Strategies for Effective Implementation（有效整合策略）

研究提出多项策略以支持PSWs的整合：

1. 1.

   保障安全工作环境：通过团队工作、定期督导（supervision）及在非用户服务场所工作，确保PSWs的 professional detachment（职业超脱）与安全。

2. 2.

   培训MHPs与PSWs协作：培训需由有生活经验者主导，旨在转变视角、克服污名。

3. 3.

   PSWs的制度性认可：通过专业协会（如AIPESP）推动角色合法化，明确合同与组织支持。

4. 4.

   操作层动机与制度支持的协同：需要在战略层面将PSWs纳入服务设计，实现共同生产（co-production）。

5. 5.

   在决策与研究空间中强化经验知识：认可生活经验与技术-学术 expertise 的平等价值，以提升临床实践的响应性。

6. 6.

   精神健康服务的文化与认识论变革：需要根本性转变，承认许多精神痛苦本质是社会性的，需超越 biomedical approach（生物医学模式）。

研究结论与讨论部分强调，即使在的里雅斯特这类以康复为导向、去机构化的先进系统中，PSWs的整合仍暴露了认识论张力（epistemic tensions）和 co-optation（收编）风险。PSWs具有推动制度自我反思的潜力，但其变革性取决于权力再分配、经验知识合法化及持续批判性反思的意愿。研究建议，PSWs应不仅参与日常康复实践，还需介入服务设计、研究与评估，以塑造更具响应性和包容性的护理模式。同时，文化变革是PSWs有效履职的前提，需实现从“将个体纳入服务”到“将服务融入个体生活世界”的转变。该研究为国际对话提供了语境敏感（context-sensitive）的见解，尤其适用于寻求向参与式、 person-centred（以人为本）模式转型的服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