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重度抑郁症状与情绪表达矛盾心理之间的相互关系：从性别差异的网络视角进行分析

《Frontiers in Psychiatry》：The interrelation between major depressive symptoms and ambivalence over emotional expression among college students: a network perspective on gender differences

　　抑郁症与情感表达矛盾的双向网络关联及性别差异研究。采用网络分析技术，基于1362名中国大学生样本，探讨了PHQ-9抑郁症状与AEQ情感表达矛盾之间的双向关联及性别差异。结果显示：1）注意力困难（PHQ7）与情绪反刍（AEQ1）、自责（PHQ6）与悔恨表达（AEQ5）构成跨网络最强连接；2）性别特异性桥梁症状显著：男性以自责和情绪反刍为核心连接点（桥接预期影响力均>1.0），女性则表现为悔恨表达（桥接预期影响力1.092）与自责（桥接预期影响力1.119）的共通作用。3）网络稳定性检验显示情绪反刍（CS-C=0.67）和注意力困难（CS-C=0.52）具有较高稳定性，而桥接症状的稳定性较低（CS-C<0.25）。

　　本研究探讨了大学生群体中抑郁症状与情绪表达矛盾（Ambivalence over Emotional Expression, AEE）之间的相互关系，并分析了性别差异对这些症状网络结构的影响。抑郁是一种常见且严重的心理障碍，尤其在大学生群体中表现突出。全球范围内，大学生的抑郁风险估计约为15-18%，且在二十多岁至三十多岁期间达到高峰。在中国，最新发布的《国家心理健康发展规划（2023-2024）》报告指出，16至28岁年轻人中，抑郁水平在18至24岁之间达到顶峰，这与大学生的年龄范围高度吻合。此外，女性在抑郁风险方面通常高于男性。一项涉及32项横断面研究的元分析显示，中国大学生中存在抑郁症状的比例为34.7%。抑郁不仅会对个体的身心健康造成影响，还可能对成年后的心理状态产生长期的负面影响。

情绪表达矛盾是指个体在内心渴望表达情感，但又因种种原因抑制表达的行为。这种矛盾可能源于对社会评价的担忧，或是对情绪表达后果的恐惧。例如，个体可能担心表达情绪会带来尴尬或伤害，或者他们可能认为表达情绪会引发负面反应。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中被视为一种情绪调节的障碍，可能与个体的童年经历、家庭环境以及社会文化因素密切相关。研究表明，童年时期经历虐待或父母惩罚的个体，更可能在成年后表现出情绪表达的抑制倾向。这种抑制行为可能是一种短期的自我保护机制，但在长期来看，可能对个体的心理健康造成负面影响，如难以接受他人支持、幸福感降低以及抑郁症状的加剧。

当前的研究发现，抑郁症状与情绪表达矛盾之间存在双向的相互作用。一方面，情绪表达矛盾可能会加重抑郁症状，因为个体无法有效地表达内心感受，导致情绪积压和心理负担。另一方面，抑郁症状本身也可能导致情绪表达的回避，因为抑郁个体对负面评价和被排斥的敏感度更高，且可能害怕公开表达自己的痛苦。这种恶性循环可能使得抑郁症状和情绪表达矛盾相互强化，从而延长和加重情绪障碍的持续时间。因此，理解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对于制定有效的干预措施具有重要意义。

本研究采用网络分析的方法，对2103名大学生的抑郁症状和情绪表达矛盾进行了调查，最终有1362名参与者通过注意力检查并被纳入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在整体样本中，抑郁症状与情绪表达矛盾之间的最强关联出现在“注意力困难”（PHQ7）与“情绪反刍”（AEQ1）之间，以及“内疚”（PHQ6）与“表达后悔”（AEQ5）之间。此外，对于男性和女性的网络结构分析显示，“抑制积极情绪表达”（AEQ3）与“抑制消极情绪表达”（AEQ4）之间的关联是男性和女性网络中最强的。这些结果揭示了情绪表达矛盾在抑郁症状网络中的关键作用，尤其是在连接不同症状群之间。

在分析桥接症状时，研究发现“注意力困难”和“情绪反刍”在整体样本中表现出最高的桥接预期影响（Bridge Expected Influence, Bridge EI）值，这表明它们在抑郁症状和情绪表达矛盾之间的传递中起着核心作用。这些桥接症状可能作为心理障碍的共同机制，将不同症状群联系在一起。在男性网络中，“内疚”和“情绪反刍”是主要的桥接节点，而在女性网络中，“内疚”和“表达后悔”则扮演了更为关键的角色。这表明，尽管性别差异可能影响桥接症状的具体表现，但“内疚”这一症状在两种性别中都具有重要的连接作用。

研究还发现，尽管在整体抑郁严重程度上没有显著的性别差异，但在某些具体症状上，女性表现出更高的得分，例如“睡眠困难”（PHQ3）、“疲劳”（PHQ4）和“食欲变化”（PHQ5）。这些症状可能与生理或心理社会因素有关，例如女性可能更容易受到压力或情绪波动的影响。然而，这些症状的差异并未改变抑郁的整体严重程度，说明不同性别可能通过不同的症状体验抑郁，而不是整体的严重程度存在差异。

在情绪表达矛盾的各个维度中，女性在“情绪反刍”（AEQ1）方面的得分显著高于男性，而其他维度则没有明显差异。这表明女性可能在情绪调节过程中表现出更多的反刍行为，这与她们在社会环境中对情绪表达的复杂态度有关。例如，女性可能更倾向于表达情绪，但又受到社会规范的限制，导致她们在表达时产生矛盾和后悔。这种现象可能与女性在社会中的情绪社会化过程有关，她们可能被鼓励表达情绪，但又面临因过度表达而受到社会批评的风险。

研究结果还显示，情绪表达矛盾与抑郁症状之间存在复杂的相互作用。桥接症状在这些相互作用中起到关键作用，例如“注意力困难”和“情绪反刍”在整体样本中具有最高的桥接预期影响值，而在男性和女性的网络中，“内疚”和“表达后悔”则分别作为主要的桥接节点。这些桥接症状可能作为心理障碍的共同机制，连接不同症状群，从而影响个体的整体心理健康状况。

本研究的局限性包括：首先，研究采用了横断面设计，无法明确因果关系，尽管网络分析方法基于部分相关性网络，统计上接近因果关系的推断。未来的研究可以采用纵向或实验设计，以更准确地评估症状之间的动态关系。其次，桥接预期影响值在所有三个网络中表现出一定的不稳定性，这可能影响其解释的可靠性。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更大的样本量和多中心的数据收集，以提高结果的稳定性。此外，研究主要针对大学生群体，这可能限制了结果的普遍适用性，尤其是在临床群体、老年人或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中。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更广泛的人群，以增强研究的外部效度。最后，性别仅通过二元分类（男性或女性）进行评估，未能涵盖非二元性别或其他性别认同群体，这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包容性和普遍性。未来的研究应采用更全面的性别评估方法，以更好地理解不同性别认同个体在抑郁和情绪表达矛盾中的体验。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网络分析方法揭示了抑郁症状与情绪表达矛盾之间的相互作用，并分析了性别差异对这些关系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情绪表达矛盾在抑郁症状网络中起着重要的连接作用，而“内疚”是男性和女性网络中共同的桥接症状。因此，针对这些桥接症状的干预措施，如认知控制训练或基于正念的干预，可能有助于缓解抑郁症状与情绪表达矛盾之间的相互作用，从而改善个体的心理健康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