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不同干预措施对改善青少年或年轻人手机成瘾的影响：系统综述和网络荟萃分析

　　本综述通过系统回顾与网络荟萃分析（NMA）综合评价运动及心理干预对青少年手机成瘾的改善效果。结果显示：所有干预措施均显著优于对照组（SMD= -1.38, 95%CI=-1.75~-1.01），其中羽毛球（Badminton）与正念疗法（MBT）效果最为突出（SUCRA排名前二）。研究为临床实践提供了循证依据，但受限于样本量与文献质量，建议未来开展多中心研究验证。

　　

引言

智能手机已成为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引发了手机成瘾等行为问题。手机成瘾的行为成瘾理论标准包括心理依赖（渴求、认知突出、失控、情绪修正）、躯体依赖（耐受和戒断症状）、显著性、冲动性、焦点行为和复发。核心症状表现为对手机的强迫性思维（渴求）、额外花费时间使用手机（耐受）以及手机不可用时产生焦虑（戒断）。手机成瘾会降低活动水平，导致体脂增加和肌肉减少，降低青少年睡眠质量，损害晶状体，引发免疫系统功能障碍。此外，青少年颅骨较薄，脑组织导电性更强，比成人更容易吸收手机辐射，罹患脑肿瘤风险更高。手机成瘾还会引发自我存在、社交和学业等多方面焦虑，其引发的认知失调和负性自动化思维会加剧抑郁，导致更多自杀念头，并与学业表现呈负相关。过度使用手机会削弱学生的抑制控制、工作记忆和注意力，影响教学连贯性，阻碍建立支持性合作学习环境。研究报告显示，青少年手机成瘾发生率高达70%，中国21.3%的大学生存在智能手机成瘾，意大利该比例为30%，解决青少年手机成瘾问题极为紧迫。

目前采取科学有效措施降低青少年手机依赖已成为多学科关注焦点。现有干预措施主要包括团体咨询干预、认知行为干预和运动干预等，虽已有大量随机对照试验（RCT）验证各类措施效果，并有学者通过传统荟萃分析进行研究，但缺乏不同措施干预效果的直接比较。网络荟萃分析（NMA）作为传统 pairwise 荟萃分析的扩展，可同时比较多种干预措施对特定结局的有效性，即使网络结构中缺乏两种干预的直接比较，仍可计算间接比较，通过整合直接和间接证据，有助于对各种干预措施的有效性进行排序。

方法

本研究依据PRISMA NMA指南进行报告，系统评价方案已在国际系统评价前瞻注册库（PROSPERO CRD420251127958）注册。计算机检索PubMed、Web of Science、Embase、Cochrane Library、中国知网等数据库，检索时间截至2025年4月28日，采用主题词与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研究筛选基于PICOS框架（参与者、干预措施、对照、结局和研究设计）。数据库筛选后，将所有识别记录导入Note Express软件去重，由两名独立研究者通过标题/摘要筛选系统应用预定义的PICOS标准，潜在合格研究转入Zotero软件（v6.0.30）进行全文评估和数据提取。分歧通过第三位评审员协商解决。标准化提取表捕获：（1）基本特征（第一作者、发表年份、地区）；（2）人口统计学资料（样本量、年龄范围）；（3）干预方案（方式、每周频率、持续时间）；（4）结局指标及相应评估方法。

偏倚风险采用Cochrane协作网提供的工具进行评估，包括序列生成、分配隐藏、盲法、不完整结局数据、选择性报告结果和其他偏倚来源。每项标准被判断为低风险、不清楚或高风险。使用Rev Man 5.3软件进行荟萃分析，连续结局选用标准化均数差（SMD）与95%置信区间作为效应量，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合并研究间的效应量。I2用于定量确定不同研究间效应指标的异质性，I2 >50%或Q检验p值≤0.10表示存在显著异质性。异质性显著时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否则使用固定效应模型。根据运动特征和人群特征进行亚组分析，对存在显著异质性的研究通过敏感性分析探索异质性来源。

在频率学框架内进行随机效应多元NMA，使用Stata16.0（network和mvmeta包）基于频率框架实施NMA。采用标准化均数差（SMD）及其95%置信区间作为合并统计量，通过多元随机效应模型整合直接和间接比较证据。网络几何结构通过networkplot概括，其中连接节点的线代表干预措施间的直接头对头比较，节点大小和连接线粗细与研究数量成正比。绘制网络贡献图（netweight包）计算各直接比较的贡献。采用局部-全局不一致性检验（network meta inconsistency/consistency），辅以节点分裂法识别特定环路的不一致性。使用累积排名曲线下面积（SUCRA）对不同干预措施的效果进行排序比较，SUCRA值范围0-100，100表示最佳治疗且无不确定性，0表示最差治疗且无不确定性。生成网络漏斗图（netfunnel）检查发表偏倚。

结果

3.1 研究筛选

共获得2784条记录，删除436篇重复记录后，筛选2348项研究的标题和摘要，随后阅读剩余67篇文章全文，剔除35篇不符合研究的文章，最终32项研究纳入荟萃分析。

3.2 基本信息

32项纳入研究共涉及2891名手机成瘾青少年或年轻人。结局测量方面，15项研究使用MAPI评估手机成瘾严重程度，3项使用SAS-SV，14项使用MPATS。15项研究发表于2020年前，17项发表于2020年后。

3.3 方法学质量评价

对纳入32篇文章的方法学质量进行评估，偏倚风险评估总结显示：随机序列生成多为低风险，分配隐藏部分不清楚，参与人员和人员盲法存在高风险，结局评估盲法高风险，不完整结局数据低风险，选择性报告低风险，其他偏倚低风险。

3.4 荟萃分析

与空白对照组相比，运动干预对改善青少年手机成瘾有显著效果[SMD= -1.38, 95%CI (-1.75, -1.01), p < 0.001]，I2显示显著异质性（I2 = 94%, p < 0.001）。

3.4.1 亚组分析

基于样本量、干预方式、结局测量、干预持续时间、发表年份和干预频率进行亚组分析。发表年份和干预频率、样本量和干预持续时间方面，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结局测量和干预方式方面，亚组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

3.4.2 敏感性分析

纳入文献的敏感性分析显示，无单一研究改变总体结局。

3.4.3 发表偏倚

漏斗图显示潜在发表偏倚，Begg和Egger检验结果P = 0.450（P > 0.05），表明纳入研究存在表面偏倚的概率较低。

3.5 网络荟萃分析

3.5.1 网络图

网络图中点代表每组受试者数量，点越大样本量越大；连接点的线代表直接配对比较的原始研究数量，线越粗原始研究越多。

3.5.2 网络不一致性

采用不一致模型验证，结果（P=0.991）表明模型不一致性不显著。再次进行不一致性和局部不一致性检验，所有结果均未发现显著不一致性。

3.5.3 NMA结果

网络荟萃分析显示，羽毛球显著优于对照组（SMD -3.86, 95% -6.34 ~ -1.38）和排球（SMD -4.71, 95% -9.07 ~ -0.34）。正念疗法（MBT）显著优于对照组（SMD -2.37, -3.76 ~ -0.97）。

3.5.5 干预效果排序

各干预措施的SUCRA概率表明：羽毛球（SUCRA=93.8）> MBT（SUCRA=77.3）> 八段锦（SUCRA=74.3）> 团体咨询（GC）（SUCRA=69.6）> 有氧操（AA）（SUCRA=62.1）> 篮球（SUCRA=56.8）> 联合干预（CI）（SUCRA=46.2）> 认知疗法（CT）（SUCRA=45.5）> 太极（TC）（SUCRA=41.6）> 生物反馈（Biofeedback）（SUCRA=39.1）> 瑜伽（Yoga）（SUCRA=37.7）> 散打（Sanda）（SUCRA=36.3）> 乒乓球（TT）（SUCRA=25.7）> 对照组（CG）（SUCRA=24.0）> 排球（Volleyball）（SUCRA=20.0）。

3.5.6 研究间偏倚风险

网络荟萃分析的漏斗图显示轻微不对称。

讨论

手机成瘾严重危害青少年或年轻人的身心健康，降低学业成绩和智力水平，因此改善手机成瘾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纳入32项随机对照研究，通过传统荟萃分析评估干预措施与对照组的效果，并通过网络荟萃分析不同干预措施间的直接和间接比较。

本荟萃分析基于32项随机对照试验，评估干预措施对青少年或年轻人手机成瘾的影响。结果显示，与空白对照组相比，所有干预措施（联合干预（CI）、认知疗法（CT）、团体咨询（GC）、正念疗法（MBT）、运动干预）均显著改善青少年手机成瘾，总效应量[SMD = 8.78, 95% CI (10.64, 6.91), p < 0.001]，与Wu等人（2023）[SMD= -2.88, 95%CI: (-3.78 ~ -1.97)]和Pan等人（2023）[SMD=-3.214, 95%CI (-4.293 ~ -2.135)]报告的结果相似。基于结局测量、干预持续时间和干预方式的亚组分析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但发表年份、样本量和干预频率的亚组分析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由于分析结果存在显著异质性，需要进一步分析和验证。

传统荟萃分析证实各种干预措施相比对照组对智能手机成瘾的改善效果显著更优，但该方法固有局限于 pairwise 比较，无法全面评估不同干预措施的相对有效性。NMA作为传统方法的扩展，通过整合直接和间接证据克服这一局限，能够同时比较多种干预措施并确定最佳治疗策略。NMA结果显示，羽毛球在改善青少年或年轻人手机成瘾方面优于其他干预措施。除步行和慢跑外，羽毛球是中国大众体育爱好者参与最多的运动之一，参与率高达42.6%。定期参与羽毛球不仅能培养双方的反应能力，还能发展与队友的合作能力，运动中的互动可以满足社交需求，减少青少年通过手机获取社交满足的依赖。此外，羽毛球竞争性强、对抗性高、攻防变化多样，参与者全心投入，较少关注手机。羽毛球属于中等强度运动，与低强度和高强度运动相比，有助于在心血管代谢益处和愉悦体验促进之间取得平衡，实现身心健康促进和需求替代满足。

研究发现正念疗法（MBT）在改善青少年或年轻人手机成瘾方面排名第二，仅次于羽毛球。正念干预是一个长期而精细的训练过程，成瘾者在此过程中逐渐改变错误观念，建立对不当手机使用行为的新的客观抵抗力。当前正念训练过程采用团体互助模式，即团体成员在交流过程中加深对积极信念和内在观点的理解，从而提高训练效率。讨论过程中需要回答问题和纠正错误，增强了成瘾者的自我控制动机。早期事件相关电位（ERP）研究也证实，网络成瘾患者对特定成瘾相关线索的高敏感性引起的注意偏向可能是其成瘾行为产生和维持的重要基础。MBT对手机成瘾的干预可以从注意偏向方面解释，通过MBT，注意偏得到大量训练，而注意偏向是成瘾行为复发的强预测因子之一。

尽管研究发现羽毛球和MBT对改善青少年或年轻人手机成瘾效果更好，但由于本研究中涉及羽毛球和MBT的随机对照试验相对较少，这些干预措施对青少年网络成瘾的影响仍需进一步探讨。受纳入研究数量较少限制，本研究结果需初步看待。

4.3 优势与局限性

本研究存在一些优势和局限性需识别和解释。结果证实干预措施（运动干预、MBT、CT、GC）在改善青少年手机成瘾方面的有效性，并通过网络元素分析进一步探讨哪种干预措施对改善手机成瘾效果最佳。首先进行全面系统的文献检索以减少偏倚并识别潜在相关研究；其次采用检索方式搜索七个数据库，对检索文献进行分析，进行严格文献筛选，纳入32项研究，许多纳入研究以中文发表，受文化背景影响，其全球应用有限，推断结果需谨慎。本分析纳入的研究证明分配隐藏不清楚和盲法程序不充分，方法学局限可能引入性能偏倚和检测偏倚，从而损害证据整体质量。强烈建议未来研究严格遵守随机化过程和盲法方案的标准报告以增强方法学严谨性。此外，研究存在高异质性（I2= 94%），高异质性可能影响荟萃分析结果的有效性和有效性解释的可靠性。最后，干预措施排序基于SUCRA平均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排名较高的干预措施在统计学上显著优于排名较低者，因此研究结果应谨慎解读。研究证实羽毛球和MBT对改善手机成瘾效果很好，但最佳干预周期和频率仍有待进一步探索。未来研究应关注不同人群的手机成瘾行为，从多维度了解各种干预措施对社会其他群体成瘾问题的影响，有针对性地改善目标人群的健康和生活质量。因此，未来需要开展更严谨、全面和高质量的不同文化背景随机对照试验，为该领域研究更新提供可靠理论基础。手机依赖行为机制复杂，但研究仅关注心理干预和运动干预对手机成瘾的影响，未来应从生理和影像学角度进一步探索生理机制。

结论

根据研究结果，所有干预措施对改善网络成瘾均有显著影响。基于NMA结果，羽毛球和MBT可能是最佳干预措施。手机成瘾对青少年身心健康带来诸多不利影响，未来学校应及时筛查青少年或年轻人的手机成瘾，采用身体干预和心理策略相结合的方式，形成全面系统的干预体系，预防和降低青少年手机成瘾风险。但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如大多数研究在中国进行，异质性高，最佳干预持续时间/频率不明确。因此，未来研究应侧重于进行多中心、跨文化随机对照试验，进一步验证不同文化背景下最佳干预方案的剂量效应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