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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述:透明质酸及其在胰腺癌中的作用:肿瘤进展、耐药性和治疗靶向的机制
【字体: 大 中 小 】 时间:2025年09月19日 来源:Pharmacological Research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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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综述系统阐述了透明质酸(HA)在胰腺导管腺癌(PDAC)肿瘤微环境(TME)中的核心作用。文章深入探讨了HA(尤其是高分子量HMW-HA与低分子量LMW-HA)在形成物理屏障、介导信号转导(如通过CD44受体激活PI3K/Akt通路)、诱导免疫抑制及代谢重编程中的双重功能,并全面评述了以PEGPH20(聚乙二醇化人重组透明质酸酶)为代表的靶向HA治疗策略的临床转化挑战与未来方向,为开发改善PDAC患者预后的精准医疗方案提供了重要见解。
透明质酸(HA)是细胞外基质的关键组分,尤其在胰腺导管腺癌(PDAC)中,其浓度可达正常胰腺组织的12倍,与不良预后密切相关。HA的功能高度依赖于其分子量,形成了其在肿瘤微环境(TME)中复杂且时而矛盾的角色网络。
HA的结构、合成与降解
HA是一种由D-葡萄糖醛酸和N-乙酰葡糖胺重复二糖单元组成的线性糖胺聚糖。其合成由三种透明质酸合酶(HAS1, HAS2, HAS3)催化,利用尿苷二磷酸-葡萄糖醛酸(UDP-GlcUA)和尿苷二磷酸-N-乙酰葡糖胺(UDP-GlcNAc)为底物。HAS1和HAS2主要合成高分子量HA(HMW-HA, >2000 kDa),而HAS3则倾向于合成低分子量HA(LMW-HA, 100–1000 kDa)。HA的合成速率受底物可用性的严格调控,其中UDP-GlcNAc可通过己糖胺生物合成途径(HBP)产生,其产物O-GlcNAc修饰还能稳定HAS2蛋白,形成正反馈循环。
在哺乳动物中,HA的降解则由透明质酸酶家族(HYAL1-4, HYALP1, PH20)介导。HYAL2将HMW-HA切割成约20 kDa的片段,随后由HYAL1进一步降解为更小的LMW-HA片段。在PDAC中,HYAL1的表达显著上调,其抑制可阻断细胞增殖并诱导凋亡。近年来,新蛋白如CEMIP/KIAA1199和跨膜蛋白2(TMEM2)也被发现参与细胞外HA的降解,但其功能,尤其是人源TMEM2(hTMEM2)的酶活性,目前仍存在争议。HA的清除则主要通过 Stabilin-2/HARE 受体完成。
不同分子量HA的效应
HA的生物学功能呈现显著的分子量依赖性。HMW-HA通常被视为具有抗炎特性,并能维持组织稳态。然而,在胰腺癌的特定背景下,它也可能通过增加间质流体压力(IFP)和基质刚性来促进化疗耐药。活化的胰腺星状细胞(aPSC)是肿瘤基质中HMW-HA的主要来源。
相反,LMW-HA(<200 kDa)和寡聚透明质酸(oHA)通常具有促炎、促血管生成和促肿瘤的特性。它们能增强肿瘤细胞的迁移、侵袭和增殖,并可通过与CD44和Toll样受体(TLR)等相互作用,激活多种信号通路。例如,约6.9 kDa的oHA可特异性结合CD44,导致其胞外段被切割,进而促进细胞迁移。值得注意的是,oHA的功能也并非一成不变,特定大小的oHA(如3-10个二糖单位)可作为竞争性拮抗剂,阻断HMW-HA诱导的CD44簇集,从而抑制肿瘤生长。
超高分子量HA(UHMW-HA, >6000 kDa)发现于裸鼹鼠,能诱导早期的接触抑制,表现出强大的肿瘤抑制特性。
HA在胰腺癌进展与耐药中的作用
HA通过多种相互关联的机制驱动PDAC的进展和治疗抵抗。
物理屏障与机械应力:HA的大量积累形成了致密的物理屏障,导致极高的IFP(可达130 mmHg),压迫血管导致其塌陷和组织缺氧,严重阻碍了化疗药物的输送,构成了化疗耐药的基础。
HA-CD44信号轴:HA与CD44的结合是驱动恶性进展的核心通路。此相互作用可激活PI3K/Akt和ERK等关键致癌通路,介导上皮-间质转化(EMT)、干细胞特性维持和多药耐药(如上调ABCG2/ABCB1等外排泵)。值得注意的是,化疗药物如吉西他滨本身也可诱导CD44s的表达,进而增强耐药性。此外,肿瘤细胞分泌的HA片段可与周细胞上的CD44结合,激活其糖酵解和收缩性,损害血管功能,从功能上破坏血管完整性。
免疫微环境重塑:HA-rich的基质与蛋白聚糖(如Versican)形成凝胶样网络,物理阻碍T细胞浸润。同时,HA可直接抑制T细胞增殖,并与PD-L1、TIGIT等免疫检查点分子的表达正相关。HA还能调节髓系细胞功能,例如LMW-HA可促进肿瘤相关巨噬细胞(TAM)极化为免疫抑制性的M2表型。
代谢重编程:在营养匮乏的TME中,PDAC细胞通过增强HBP等途径支持HA合成,而HA本身又能通过GlcNAc回收途径等反馈回路维持代谢稳态,支持耐药性发展。在应激条件下,HA-CD44-NRF2轴甚至能支持肿瘤细胞生长。
靶向HA的治疗策略
针对HA的治疗策略主要围绕降解、抑制合成、阻断信号和利用其特性进行纳米递送。
促进HA降解:聚乙二醇化人重组透明质酸酶PEGPH20被开发用于降解基质HA。尽管临床前研究显示其能降低IFP、改善药物灌注并增强化疗疗效,但关键的III期临床试验(HALO-109-301)未能显示总生存期获益。其失败原因复杂,包括基质功能的矛盾性(既为屏障又可能抑制侵袭)、降解产生促肿瘤的LMW-HA片段、患者异质性以及治疗相关毒性(如肌肉骨骼事件、血栓)导致化疗减量。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联合的试验也未能取得成功。
抑制HA合成:小分子4-甲基伞形酮(4-MU)可通过耗竭底物UDP-GlcUA和下调HAS表达来抑制HA合成,在临床前模型中显示出前景。天然产物米那度胺(Minnelide)也可减少HA产生,并已进入临床试验。靶向HBP限速酶GFPT1(如使用抑制剂DON)或靶向调控HA代谢的BET蛋白(如使用抑制剂JQ1)也是潜在策略。
阻断HA信号通路:使用抗CD44抗体(如H4C4, RG7356)或小分子抑制剂阻断HA-CD44相互作用,可抑制肿瘤生长和干细胞特性。新研究发现,氧化应激可氧化HA或CD44,从而完全破坏它们的结合,抑制癌细胞增殖。
纳米医学与HA靶向:HA因其生物相容性、可降解性和对CD44的亲和力,成为构建纳米药物的理想平台。HA纳米载体可实现主动靶向、延长血液循环时间、以及响应肿瘤微环境(如高透明质酸酶活性、低pH、高谷胱甘肽(GSH))的智能药物释放。策略包括共递送多种药物(如吉西他滨与siRNA)、设计级联响应系统,以及将HA酶整合到纳米平台中主动重塑基质。此外,利用HA修饰免疫细胞(如NK细胞)表面可增强其肿瘤识别能力。HA的分子量是纳米载体设计的关键参数,需要权衡靶向效率、细胞内吞途径和载体稳定性。
挑战与展望
靶向HA治疗面临的核心挑战在于肿瘤基质的悖论:过度降解基质可能破坏其限制肿瘤细胞侵袭的物理约束,反而加速转移。HA代谢本身也存在矛盾,例如HYAL1低表达与高表达均可能与不良预后相关。
未来的方向需要从“破坏”转向“调控”基质。这包括:开发更精准的生物标志物(如特定分子量HA片段、CD44剪接变体)以优化患者选择;探索多靶点联合策略(如同时靶向HA、FAK和免疫抑制细胞);设计新型药物(如将HA降解为无生物活性的片段、或诱导合成具有抑癌作用的UHMW-HA);以及利用更复杂的临床前模型(如3D共培养、器官芯片)来模拟真实的细胞-基质相互作用。尽管挑战巨大,通过系统性的方法理解和靶向HA在PDAC中的作用,仍有希望为这种毁灭性疾病带来新的治疗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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