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癫痫手术路径中神经精神医学参与的现状与标准化需求：一项全国性调查与共识建议

　　本研究针对英国癫痫手术中神经精神医学（Neuropsychiatry）评估与干预的不均衡现状，通过两次全国性问卷调查（2013年与2021–2022年），揭示了术前术后评估的显著差异与资源限制问题。研究人员提出建立标准化评估路径与国家指南，以提升癫痫手术患者的全程精神健康保障，对优化手术预后及完善多学科协作（MDT）模式具有重要意义。

　　

癫痫是一种常见的神经系统疾病，在英国约有1%的人口受其影响。其中，超过三分之一的患者在专科癫痫门诊中即使使用两种或以上抗癫痫药物仍无法有效控制发作，这种情况被称为药物难治性癫痫。近年来，随着神经影像学和外科技术的进步，癫痫手术已成为一种有效且被广泛推荐的治疗选择。然而，癫痫患者的精神共病问题却长期被忽视——研究表明，约一半的癫痫患者在一生中会被诊断出某种精神健康问题，常见的包括抑郁症（患病率23.1%）、焦虑症（20.2%）以及精神病性障碍（5.6%）。此外，癫痫手术本身也可能带来新的精神健康风险，例如术后新发抑郁、焦虑甚至精神病的发生率不容忽视。

尽管存在如此高的精神共病风险和术后并发症可能，英国各癫痫手术中心在神经精神医学的参与程度上却存在显著差异。这种不一致的服务提供模式，不仅影响了患者的整体治疗效果，也可能带来安全隐患。在这一背景下，由英国皇家精神科医师学会（RCPsych）神经精神医学分会癫痫工作组牵头，开展了一项全国性调查，旨在系统评估英国癫痫手术中心的神经精神医学服务现状，明确当前存在的差距，并提出共识性建议以推动服务的标准化与优化。

该研究发表于《Epilepsy》杂志，通过两次自填问卷调查（2013年和2021–2022年）收集了英国全部15家成人癫痫手术中心中12家的反馈数据。问卷内容涵盖服务提供、现有资源、运作方式及临床医生对神经精神医学参与的看法等方面，并通过比较两次调查结果识别出服务模式的变化与持续存在的障碍。

为开展本研究，研究人员主要依托于英国癫痫手术网络确定所有目标中心，并由RCPsych神经精神医学分会癫痫工作组设计了19个条目的自填问卷。该问卷经过面效验证，问题类型包括分类选择、多项选择题及复选框，并留有开放文本栏供补充说明。问卷分两次发放，并于2021年新增了对服务运作与临床观点的深入调查。数据回收后，工作组进行了汇编与比较分析，并据此开展共识讨论形成最终建议。

3. Results

3.1. Service provision

所有参与中心均提供癫痫手术患者的神经精神医学评估服务，且多数由专科神经精神医生承担评估工作。手术类型包括颅内监测、颞叶切除、颞叶外切除以及神经刺激手术等，年手术量从10至200例不等。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几乎所有中心都进行术前评估，但仅少数中心能系统开展术后评估——2013年仅有约半数中心评估所有术前患者，而到2021年除两个中心外均实现了全覆盖。相比之下，术后评估在两次调查中均只有四至五个中心能常规进行。资金方面，2013年仅有四家中心拥有专项经费，2021年增至七家，经费来源包括癫痫手术服务、神经科服务及NHS直接拨款。

3.2. Operational aspects

评估多由神经精神医学顾问医生执行，少数中心有精神科住院医生（在监督下）或神经心理学家参与。近半数中心为该项工作设置了专门的岗位时间，通常为每周2–8小时。转诊主要通过神经科医生发起，少数来自神经外科医生、神经心理学家或手术协调员。2021年有两个中心通过多学科团队（MDT）进行转诊。术后评估时间点多设定在术后3个月，必要时可提前。评估时长通常为术前60–90分钟，术后30–90分钟。神经精神医生参与MDT会议的比例从2013年的三分之二提高到2021年的近乎全部。

3.3. Neuropsychiatric evaluation

术前评估通常包括病历回顾、旁系信息收集、精神状态检查、床边认知测试、风险评估和能力评估。评估还涉及共病识别、管理计划制定、患者动机与服药依从性评价等。量表中使用较少，但部分中心采用GAD-7、HADS、BDI、NDDI-E等工具。多数中心提供包含精神方面信息的患者手册，但鲜有中心自编材料。当识别出精神问题时，绝大多数参与者会进行随访和治疗，仅少数仅限于提供建议或转介至其他团队。

3.4. Perspectives on neuropsychiatric input

2013年所有参与者都认为应常规进行术前评估，但2021年有两个中心改变了这一看法。仅半数的受访者认为应常规进行术后评估。术前评估的主要目的包括评估手术适宜性、提供信息、协助管理患者期望、评估知情同意能力等；术后评估则侧重于识别与管理神经精神症状、协助设定合理预期、促进术后生活质量。

3.5. Perspective on contraindications

三分之二的参与者认为没有绝对的精神科手术禁忌症，但部分医生认为痴呆、急性精神病（与发作无关）、紧张症及急性中毒属绝对禁忌。相对禁忌则包括活跃的重性精神疾病、严重人格障碍、发作间期精神病、严重物质滥用及共病功能性发作等。

3.6. Proposals for improvement

各中心普遍希望为所有手术患者提供常规的术前术后神经精神医学服务，其他建议包括参加术前会议、开展员工教育培训、使用标准化问卷、制作患者资料、建立术后6个月及年度随访制度等。此外，还呼吁制定全国统一的评估协议或共识指南，并建立中央数据库以支持后续研究。

4. Discussion

本研究首次揭示了英国癫痫手术中神经精神医学参与的不均衡现状，并指出尽管神经精神共病与术后风险已被充分认识，相关服务的整合仍面临认识不足、服务线断裂、资金机制复杂等多重障碍。值得注意的是，术前评估虽得到较多认可，但术后评估的重要性尚未被普遍接受。评估内容的核心已形成一定共识，但量表使用并不普遍，且患者教育中精神风险告知明显不足。关于手术禁忌症，目前缺乏基于证据的明确指引，亟需进一步研究。

此外，服务的差异也带来了公平性问题——资源充足的中心可提供多学科整合服务，而资源匮乏地区则难以达到国家标准（NICE），这一状况可能加剧健康不平等。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包括回应率未达百分之百、依赖自我报告数据、未涵盖患者及多学科团队其他成员视角等。尽管如此，结果仍清晰表明建立标准化服务路径的紧迫性。

基于调查结果与全球证据，RCPsych神经精神医学分会癫痫工作组达成共识，强烈建议：神经精神医学应成为癫痫手术多学科团队的核心组成部分；所有患者都应获得神经精神医学服务；应推行标准化的术前及术后（3个月和12个月）评估；并需制定全国统一指南以规范服务。这些建议旨在加强患者安全、改善手术预后，并全面提升癫痫手术服务的质量与公平性。